回神，周砚川没什么情绪地开启薄唇，“我不会爱上自己的雇主。”
    不会爱上自己的雇主，更不会爱上自己的猎物。
    低沉有力的声音令女孩怔愣住，片刻才又不确定地又问，“……霍大哥，你真的不会爱上战小姐吗？”
    “露儿，”周砚川声音冷了下来，“我很清醒我在做什么。”
    话落，不等那边再说什么，他就利落地挂断电话。
    然后，就那么沉静地立在原地将一支烟抽完后，才转身又回卧室。
    次日。
    战大小姐完全是被周砚川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给气醒来的，她本来起床气就大，昨晚睡的又晚，没睡饱就更烦了。
    被他抱去洗漱时，她还气鼓鼓的闭着眼睛要他给她绑头发，周砚川看她因为耍脾气弄得凌乱的长发，又看她赖皮满满的一张小脸，温温淡淡地扔了几个字给她，“大小姐似乎忘了今天要去寺庙？”
    寺庙？
    战大小姐瞬间一个激灵地睁开眼睛，对哦，她怎么就忘了这个，而且昨晚睡前她自己说的，她今天要打扮得小清新一点。
    “好吧，那现在就不用周老大你了，去外面等我。”
    “……”
    十五分钟后。
    周砚川刚要推门进来，一个嫩绿色的身影就一下映入他视线。
    年轻的爱穿各色漂亮裙子的女孩，今天难得地穿了件嫩绿色的t恤，下面是条淡蓝色的七分牛仔裤，脚上搭的是双某大牌的小白鞋，那头蓬松又丰盈的茶色卷发被她梳成了简单又好看的高马尾。
    很清爽又亮眼的装扮，跟平日里的她就像两个人。
    不过仍还是那么精致，又高高在上。
    吃过早饭，依依不舍地和老奶奶告别后，两人就朝寺庙出发。
    望着越来越远的村子，战景熙忽然生出来一种不舍之感，“周砚川，”
    她眨巴着眼睛看驾驶座上的男人，“不然等我们老了以后就来你家这里养老怎么样？”
    男人侧目看了看她，“你确定？”
    “嗯啊，我蛮喜欢这里的，还有这个奶奶，我也很喜欢。”想到刚才奶奶几乎是含着泪水的眼神，她心头有几分酸涩，“这个奶奶在你的小的时候一定对你很好很好过。”
    周砚川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
    这位老奶奶，她对周砚川，何止是很好很好过那么简单。
    不到两个小时，车子就到了寺庙，不是什么大日子，又是炎热的夏季，几乎没什么人，不过从周围几乎没什么空着的商铺来看，这里的香火确实很旺。
    战景熙知道周砚川是无神论者，进入佛殿前，她想了想对他说道，“我可能要时间久一点，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不如你就在这里等我？”
    男人深眸看了看这静谧的寺庙，又看了眼不远处的佛殿，“我就在这里等大小姐。”
    “行吧。”战景熙说着把手上的包递给他，然后走进佛殿。
    刚刚来的路上她在网上查了，说来这家寺庙这个殿里求姻缘求感情可灵可灵了。
    她好不容易来了这里，一定要把心中的希翼和菩萨讲一讲。
    ……
    周砚川等了许久还不见战景熙从殿里出来，片刻，眉心皱着跟着三三两两的香客走向佛殿。
    他身高太出众，手上又拎着价值不菲的女款包，白衬衫黑西裤在这幽静的寺庙里格外的打眼。
    远处有几个像是来游玩的女生，双眼泛着桃心的一直朝这边看着，他走起来时，还不忘拿着手机拍照。
    路过的一位上了年纪的僧人听着几个小姑娘兴奋的议论声，下意识的跟随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
    而周砚川这时也注意到偷拍的女生，他凌厉的眉眼不耐地扫过去一眼，几个小女生被他慑人的眼神当即吓得不敢再说话。
    那位僧人却是在看到周砚川英挺的俊脸时，眉头重重地蹙起。
    年轻轻轻，杀气戾气如此之重，他……
    周砚川此刻也留意到盯着他看的僧人，不过他神情也没太大的变化，僧人却因这个不经间怕对视，缓步朝他走过来。
    “年轻人，”他温言叫住他，“相见即是有缘，不如……”
    “没空！”不等他把话说完，周砚川就冷冷地打断，步伐稳健地迈向阶梯。
    阶梯很长，僧人站在原地，望着他挺拔伟岸的背影，闭眼说了声阿弥陀佛。
    睁眼之际，他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执念太深，只会伤人又害已，你还这么年轻，万不要把自己陷入深渊，否则因果循环，报应重重，年轻人你将余生永无安宁之日。”
    闻言，周砚川脚步微微一顿。
    因果循环，报应重重。
    呵。
    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存在着报应，那战大小姐应当是出生即死的那一个，可如今她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战家不也是仍这么辉煌？
    报应在哪里？
    在穷人那里，在无权无势的人那里。
    至于深渊和余生永无宁日。
    周砚川眸色不变地继续迈上台阶。
    他从五年前就已经陷入了，而从他从决定陷入的那一天起，就没想过要爬出来，他也更没有想过余生还有什么宁日过。
    他要的是战大小姐家破人亡，他要的是战建东死无全尸，他要的是当年战家所有的参与者都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
    佛殿很大，周砚川走进去好半天才在一个角落里的佛像前找到战景熙。
    女孩闭着双眼，低垂着头跪在蒲团前，绯红的唇瓣微动着说些什么，面上的神情真挚又虔诚。
    大约是刚刚爬阶梯太累，白皙的脸蛋粉扑扑的，腮边几缕发丝垂下来，映着她身上的嫩绿色衣服，她清新明媚的就像刚洗过的果子，水淋淋的。
    原本要伸过去的大手突然就收了回来，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不想在这一刻打断她。
    然后就站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静静地凝视着她纤薄的身影。
    在战家四年，身为她的贴身保镖，她每次出行他自然都会陪着，京都有名的万安寺，他跟她去过太多次，但他从未见过她如此虔诚认真的拜过哪个菩萨。
    她也跟他说过，她曾经也是无神论者，因为她从不相信这世上有报应什么的这一说，不然她最好的闺蜜苏暖暖，明明那么受她父亲和后妈的欺负，甚至她妈妈都被那小三逼得跳楼惨死，可她父亲和后妈还能风光又潇洒地活那么多年。
    佛殿安静，那素来在他身边活泼好动的身影也很安静，这空旷的静颇让周砚川有种时间都停下了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