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战建东忍耐着狠厉地眯了眯眼,逆光里,他那张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狠辣阴暗,“当年您就应该听我的,一个活口也别留下,这样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担忧了!”
战老爷子被他气的瞪大眼睛,挥起拐杖狠狠地又敲向他后背,“不留一个活口?呵,战建东,你知不知道那样你老子得杀多少人?!”
“既然已经杀了,又何况再多几个。”
战建东狠狠地咬着牙,“再说当年我那样也是岑家一步步逼的,如果她们一开始就不那么贪得无厌,我也不至于做那么绝,她们死了全是活该,但如果她们敢算到我女儿头上,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她们的坟给掘了,我要她们永世都不得超生!!”
“……”
站在门口,取出车钥匙解好锁后,战景熙心事重重地又回看了眼气势恢弘的别墅。
爷爷,爸爸,妈妈,都好奇怪。
究竟能是什么样的事,让他们都这么避着她?
她正想的入神,一记不轻不重的车门声一下将她惊醒,寻声看过去,是她小叔战冥寒。
而他视线也是落在她身上的。
从小到大,整个家里战景熙最怕的就是她这个小叔了,尤其是他接手集团后,她就更怕他了,即使现在他变成她闺蜜的男人了,她在他那里也有撑腰的人了,她也仍是很怕他。
倒不是因为他打过她,或是怎么样,实是在他太严厉,那双墨眸又总是没什么温度且深邃穿透力极强,让你实在不敢在他面前玩心思。
不过自打他把暖暖从云都接回来后,因为爷爷曾差点害死暖暖,他就不怎么再过来老宅这里了。
今天又是工作日,所以不用想他肯定知道了爸爸的事。
想到他一度很讨厌爸爸,也不怎么搭理爸爸,战景熙没来由地有些紧张,她小小地咽了咽口水,嗓音如常地唤了声他小叔。
战冥寒冷锐的目光扫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看他脸色战景熙就知道他心情不爽,纤白的手指捏紧车钥匙,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小叔,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便匆匆往她那辆保时捷走去。
战冥寒眯眼看着自家侄女慌不择路的身影,无声地长叹口气,两秒后,他叫住她,“景熙。”
严厉的嗓音瞬间让战景熙头皮麻了麻,她闭眼停下了脚步,“小叔,你叫我?”
缓缓踱步上前,战冥寒锐利的眼神在她白璧无瑕的脸蛋上停留住,“没有什么要跟小叔说的吗?”
心口骤然一缩,战景熙摇了摇头。
一抹失望至战冥寒眼底快速一闪而过,静默片刻,他放柔了声音,“景熙,小叔希望你知道,我和你爸爸之间无论怎样,都跟你无关,你有任何事,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来找小叔。”
抬眸,战景熙看着眼前高大又温暖的男人,胸腔里一片酸涩。
她是怕他不假,他也是很讨厌她爸爸不假,但她是知道的,从小到大,他都对她很好很好,珍贵的是,这种好和他娶了她最好的闺蜜后还一模一样的。
她很感动,可她也很矛盾。
今天算是个好天气,没有风,只是冰天雪地的,仍还是很冷。
她定定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后,欲言又止地问道,“小叔,我爸爸以前是不是做过很大的错事?”
望着她澄净明亮的眼神,战冥寒点了下头。
用力咬了下唇瓣,战景熙又问道,“是闹出人命了吗?”
战冥寒再度点了下头。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狠狠一窒,战景熙感觉自己喉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掐住了,她呼吸变得困难。
“是,是很多条人命吗?”她颤声又问。
凝着她一下苍白的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战冥寒喉结滚动着又点点头。
大脑嗡的一声响,一颗闷雷在耳边炸开来般,一时天旋地转的,她身子都站不稳了。
“景熙……”见她神色不对,战冥寒忙朝她伸出手。
混沌之间,战景熙看着他伸过来的那只与周砚川的极为相像的大手,摇头再摇头,“没事,小叔,我没事的。”
她慢慢地调整着呼吸,须臾,终于找回自己该有的理智,“小叔你讨厌我爸爸,也是因为这件事,对吗?”
战冥寒沉默着又点了下头。
“那,”战景熙狼狈地咽了咽口水,满眼乞求地看向战冥寒,“小叔,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件事究竟是什么事?”
“……”战冥寒没有说,但望向她的眼神里比之前多了诸多复杂,因为事情实在太脏,太恶心,又充满血腥。
“小叔,我求你,告诉我,可以吗?”
“……景熙,”良久后,战冥寒才斟酌着开口道,“不论那件事是什么,都跟你无关,你以前是怎么生活,现在也就怎么生活就好,这些小叔和你二叔会解决。”
战景熙沉痛地看着他,“可那是我爸爸做的,我是爸爸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跟我无关,小叔,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战冥寒再度沉默。
他一直不说,战景熙也就再也不好意思也没勇气问下去,她累极了的闭了闭眼,脑子里走马观花的闪过从前很多很多的画面。
战景熙再度开口时,声音哑下去不少,“小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暖暖她现在刚开始工作,我小弟弟又还小,她一定很忙很忙,这些事你就不要告诉她了。”
战冥寒眉心随即皱起,“景熙……”
“小叔。”战景熙微微笑着打断他,“或许我爸爸是个坏人,可自我出生起,他都那么爱我,给我这世界上最好的父爱,给我这世界上所有他认为好的东西,在我眼里,心里,他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无论怎么样,我都想他能好好的。”
停了下,她仰头看着战冥寒刀刻般深邃的五官,“我明白小叔你的心意,我也谢谢你这时候还能这么想着帮我,可是对不起小叔,我不能只享受爸爸对我的爱,却在他有事时只眼睁睁地看着,可能我也做不了什么,但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想为爸爸做。”
“……”
枫林公寓。
周砚川进门时已经晚上十点了,迎接他的是一室的黑暗,打开灯后,习惯性地往沙发的位置看过去一眼,空荡荡的。
眸底温度瞬间无声无息地凉了下去,那种无法言喻的恐慌又朝他来袭。
他极度讨厌这种回家见不到那女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