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巳自然没有多想，除了没有吃东西的地方以外，轿跑坐起来确实比硬邦邦的棺材公务车舒服得多。
    他满脸笑容地给宋均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自己识趣地坐上驾驶位，等着车门慢慢闭合。
    西巳这样的情商，自然不会愚蠢到没大没小开口过问领导出差相关的事。
    他只是设置好了自动驾驶，随即便恭恭敬敬不发一言。
    宋均想要套话，只能自己挑起话题。
    他叹了口气：“西总，我今天去下面视察才知道，财富部是真的难啊。”
    西巳识趣地接话：“宋总，您有什么指示？”
    宋均明白了。
    这货现在无缝秒切打工人思维，以为他要来一段工作安排呢，也算正中下怀。
    宋均从善如流：“我呢，只视察了其中最远的一个支行之一，你也知道，情况越远越不可控。”
    西巳一凛。
    一般领导这么说，就是意犹未尽、话中有话。
    西巳连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是，是……”
    果然，他猜对了。
    只听坐在旁边的领导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西总对于下面其他支行的情况了解吗？别的我也不过多为难，就离我们比较近的蛇国选手所在的支行，情况怎么样？”
    西巳丑陋而尖锐的小指极其轻微地抖了一下，表情僵了一瞬。
    他今天处理完金库的事情和支行下面那些诡异客户的事儿以后，确实翻了翻下面递上来的支行内部监控和第一天的资料。
    他没有看全，但是蛇国选手在的那个支行他还是有印象的。
    因为太逆天了，逆天程度和夏国支行简直不相上下。
    西巳侧头看了看宋均，见宋均还是温柔和煦地微笑着，表情并无异常，才谨慎地说：“领导，您放心。蛇国选手在的那家支行虽然不大，但是完成业绩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在光幕的蓝光照明下，西巳额头上沁出来的油微微反着光。
    宋均将他的这点慌乱尽收眼底，拍了拍他的肩膀：“西总，都是自己人。说白了，我的目标也就是完成业绩。
    既然头等目标没有问题，那其他问题都不算问题。
    你就实话说吧，蛇国选手在的那家支行怎么了？”
    西巳犹豫了足有十几秒，才顿足叹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宋总，蛇国那两个选手的天赋您还记得吗？”
    要的就是这句话。
    宋均心中一喜，面上不动声色：“记得是记得。蛇国有个叫亚瑟的，他以前和我提过，他的天赋叫【精良制备】。”
    精良制备——能够做出接近100％纯度的甲基苯丙胺。
    西巳擦了擦额头上的尸油：“宋总，这个天赋不简单啊！”
    “他们能制作一种特殊的晶体，研磨成粉末以后朝支行的基层员工脸上扬……”
    西巳想到自己看到的监控录像内容，再也忍不住了：“一个支行的诡异就这么疯了！这些肉畜的天赋真特娘的逆天！”
    他不属于超高层，看不见直播的具体内容，自然也不知道蛇国的两个选手在光复大学抽奖中还拿到了“瘾药”这样的诡见愁道具。
    瘾药——亚瑟只需要在他的配方里混入一点点，就能让诡异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均佯装严肃地蹙起眉毛：“西总，情况都这样了，你确定我们的业绩完得成？”
    西巳这回倒是笃定，冷笑道：“宋总，这您不用担心。
    这些肉畜对完成业绩还是比较积极的，不过就是想当老大，不愿意受到牵制而已。
    宋总，暗夜重视您，允许您的英才高中吸纳肉畜作为食物，还在规则里为您大肆吹捧了一番。
    我还得恭喜您得到伟大暗夜的奖赏，可以分到这么多鲜美的肉食。”
    宋均幽幽地看了一眼西巳，有点自闭了。
    暗夜这一招实在阴损，明褒实贬，让他不仅进退维谷，还有口难言。
    毕竟，他所面临的“难处”在其他诡异看来是无上的殊荣。
    宋均闭了闭眼睛，调整了一下心态，摇头道：“西总，暗夜既然让我来做这个财富总，赐予我这样的荣耀，我就应当把事情做得完美些。蛇国这些选手，我还是不放心哪。”
    西巳知道宋均有想法，但他思来想去，既想不到解决的方案，也摸不准宋均的意见。
    为难之下，西巳只好殷勤地问道：“宋总，那依您看，我们应该……？”
    宋均向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凝视着车窗外已经变得浓黑的雾气。
    他故意沉默半晌，等西巳有些坐不住了，才道：“我们这儿基层有个员工，我看他挺机灵，实力还行，跟我也算熟。
    蛇国支行那边的员工全军覆没了，我打算派他过去压着点情况。”
    他故作烦躁地打开手上的罐装可乐，易拉罐拉环发出“咔啦”一声脆响。
    员工调动对他们来说确实不是大事，一句话就能搞定。
    西巳看着宋均，忍不住好奇心爆棚地问道：“宋总啊，那自然是可以。就是您这员工能抵御得了他们那天赋吗？”
    “他们这天赋也有短板，”宋均灌了口饮料下去，冷冷道，“我会让他用口罩遮住口鼻，隔绝掉那些粉末。今晚就通知他去。
    现在完成业绩是头等大事，万一这几天那边出岔子，上头震怒，我们谁能担得起这责任？”
    西巳连忙赔笑道：“是，这是自然的。领导，他在蓝星哪个支行？您跟我说，我回去就通知。”
    宋均问：“先进街区那个支行是哪个支行？”
    西巳想了想，笑道：“这我知道，那片只有一个支行，是叫做望乡台支行。那……姓名？”
    “姓刘，也是财富部，刘经理。”宋均说，“你让他先到分行外面等我，拿到口罩之后再去蛇国支行。”
    西巳满口答应：“您放心吧宋总，没有问题。”
    宋均“嗯”了一声，轻轻呼出一口气，状若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小憩。
    几秒钟后，他无奈地苦笑一声：“西总，你说我俩这是啥命啊。
    我还不如去肉畜兑换管理部做总经理，那边虽然穷，但也没这样的破事儿。”
    西巳摇头道：“宋总，您可别这么说。肉畜兑换管理部现在又穷又空，到往后我看这个形势，恐怕要变成又忙又穷。”
    “为什么？”宋均好奇道，将话题往他想要的方向上引：“以后忙起来，怎么还会穷？他们总经理是哪位，居然能容忍这个情况？”
    西巳对待自己的上司向来是知无不言：“宋总啊，他们总经理不穷，下面的人穷啊。”
    “总经理不穷？贪？”
    西巳语气有些微妙：“肉畜兑换管理部的总经理跟我们不一样，他有观看游戏场直播的权限，平时不太露面。”
    宋均思索着，感受冰可乐的冷意传递到指尖。
    “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来蓝星？”
    “这就不清楚了。”西巳摇摇头，“宋总，这诡异脾气据说古怪得很。我听说他有万贯家财，根本不在意这点工资。
    您任职的光复大学，就是他家里的某只诡异设计建造的。”
    西巳说完，还不忘拍一句马屁：“不过宋总，暗夜如此欣赏您，我看要不了多久，您也能成为这样的大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