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均吐不出来了。
    人类牧场主理人他理解，无论报告是不是A先生写的，暗夜都会这么干。
    这种举动不仅能恶心到他，还能激化他和A先生的矛盾，更能牵制他的行为，让一切充满乐趣。
    但是财富部……
    他从垃圾桶上抬起头来，在一片眩晕中看向安德烈，那两只空洞的眼眶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不知天高地厚？我？”
    他敏锐地注意到安德烈嘴角的一丝戏谑笑容。
    眼前混乱的办公室是布置好的片场，里面的三只诡异则充当了没有设置台词的演员。
    或许连演员都不算，只是三只穿着演员服装的老鼠。
    宋均没有得到回答。
    他正要故技重施开始假哭，就听见一道讽刺的声音传来。
    “宋总该不会又要流眼泪吧？”说话的是站在安德烈身后的危机。
    他冷笑道：“我看宋总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坑害我们、坑害同事就算了，现在见了大人物，不跪反吐。”
    危险配合地发出一声嗤笑：“宋总，我劝你收一收你那点小花招。在座的谁没见过你的把戏？再说了——”
    他语气陡然沉下来：“宋总，你到底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为了暗夜着想？”
    宋均对上危险的视线，冷冷道：“怎么可能不是？”
    见宋均跳了坑，危险得逞地裂开嘴巴，露出两排尖牙。
    “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地想要建设冥民银行？”
    宋均余光看见双胞胎在朝八爪鱼的方向一点点挪动。
    他冷笑道：“危总，你这叫什么话？我那么拼命地压他们完成业绩，不就是为了扩大冥民银行蓝星分行的体量？”
    危险嗤之以鼻：“宋总，现在伟大的暗夜已经找到了比你更合适成为财富总的诡异。”
    伪长生顺势接过话头：“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冥民银行的发展着想，那你就不应该在能力不足的情况下占着领导的位置不作为。”
    危机质问道：“你不把权柄交给更有能力的诡异，是想减缓惊悚世界吞噬蓝星的进度，还是想阻碍伟大的暗夜建立人类牧场？”
    这帽子就大了，但正中宋均下怀。
    他微微瞪大眼睛：“阻碍伟大的暗夜建立人类牧场？
    危总，人类牧场的策划报告可还是我写的，我的光脑里还有完整的电子版。”
    一旁的A先生飞速分析了一下局势，直接加入战场：“阁下乱吐就算了，连话都要乱说。”
    他拎起一片碎掉的光脑面板，在宋均面前晃啊晃：“您的意思是，这里面有您完整的电子版？我们交的那份，是抢夺的您的成果？”
    A先生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打开窗，用力将光脑碎片抛入灰雾中。
    这一举动直接激化了矛盾，安德烈身后三只诡异哈哈大笑起来。
    安德烈偏了偏头。
    “宋总，劝你乖乖滚出这间办公室，不要不知好歹。”危险森然道，“自己滚出去，至少还能保命。”
    “不知好歹？保命？”宋均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危总，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不肯让位是因为想要阻碍暗夜吧？”
    “危总，你好歹也是大公司的实控人，看事情怎么那么肤浅？”
    危险嘴角一挂：“你还想狡辩！”
    双胞胎已经挪得差不多了。
    宋均把控着时间，冷笑道：“狡辩？
    你们说我坑害同事，他们是缺胳膊了还是少腿了？
    损毁的是我的办公室，差点灰飞烟灭的也是我。”
    “我一开始找A先生，不过就是想让这两位——”他指了指双胞胎，似乎在犹豫着叫他们什么好。
    “这两位先生，请他们出个暗夜塔和人类牧场的建筑设计方案罢了。”
    他面露不安：“我订了包厢，他们自告奋勇要安排新菜色。”
    “我也没有多想，当天晚上去赴宴以后才发现不对。”
    危机、危险和伪长生显然已经被骗出了经验，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好像宋均在说什么胡话。
    宋均不理会，自顾自地往下说：“我还当是什么好菜，结果过去一看，满桌的触手。”
    “你放屁！”危险怒道，“你怎么敢拿这种东西污蔑？”
    宋均拍茶几而起：“我踏马就不是污蔑！触手这种东西我会看错吗？”
    安德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宋均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又是一阵眩晕。
    他捂住头，道：“我坑害他们？那种场面，我不坑害一下，命都没了。”
    “阁下在说什么胡话！”
    A先生咬牙切齿地开了口，扑上去照着宋均的脖子就抓：“他们在我面前不吃触手，在你面前就改换口味了？！
    你少来污蔑苏利亚家族的诡异！！我撕了你！！”
    这话巧妙地将A先生自己摘了出去。
    嗤！
    桃木匕首刺破了A先生的皮，宋均往旁边一滚，在狭小的办公室里上蹿下跳地躲避A先生装模作样的攻击。
    A先生可以借花献佛，拿宋均的报告给暗夜，但A先生不能触犯暗夜的绝对底线。
    A先生自己也清楚，当下局势结合自身处境，他必须得配合宋均狂飙演技。
    “你昨天不在场，但你指示他们去抢我东西。”
    “你今天在场，他们吃那些生物吃得上了头，今天来我这里砸场子都还哭着闹着要吃，你特么没看见？”
    “你扯淡！”
    A先生勃然大怒，抓住宋均将他往后一摔，砰一声狠狠砸上办公桌，形象全无。
    “他们说的是什么章鱼鱿鱼，又不是触手！！”
    空气静默了一瞬。
    咔啦——
    这是塑料盒被打开的声音。
    随后一片死寂的办公室里，响起一阵咀嚼和吞咽声。
    A先生扭头看，双胞胎正跪坐在地上背对着他吃东西，那只熟悉的盛满红油的塑料盒就放在他们脚边。
    宋均撑起身体看了一眼，冷笑着倒回一片碎渣的桌面上喘气。
    “A先生，你家两个好弟弟。”
    危险、危机和伪长生面如死灰，脸色好像吞了屎一样难看。
    他们紧紧盯着双胞胎手上的八爪小章鱼，看着这些长相熟悉的小东西被神色疯癫的双胞胎以疯狂的速度塞进口中，吞咽下肚！
    这对双胞胎好像是什么几百年没吃过肉的老诡，大块朵颐着。
    A先生将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位拎过来，可他只顾着不断吞食，已经没有了理智。
    A先生放开手，满脸绝望地后退几步。
    危险捂着心口，“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癫了……真是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