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只是一种保障，确保他不会乱说话罢了。”
    宋均做了总结，低头翻看手里的笔记本。
    宋乞凑了一颗头过来，和他一起看。
    歪歪斜斜的丑字占据了大半本本子。
    “课堂笔记
    标本的制作方法（最简单的）
    制作一个不会动、不会说话、不会湮灭的诡异标本，需要用到十二根绣花针和一根特制的粗钉子。没有十二根绣花针，就用十二根铁钉子。”
    宋均眉毛蹙起来了。
    课堂笔记？这是谁教她的？
    这配方很熟，很像他的师传鬼门十三针。
    “先将十二根铁钉子按照特定顺序扎进诡异的特定穴位。顺序和穴位位置如下。”
    后一页画着一张边缘毛糙的人形图，上面标注出十二个穴位，每个穴位前都标有序号和打钉子的具体方式。
    什么斜向上钉入，斜向下钉入，垂直钉入，每一种都和宋均的鬼门十三针一模一样。
    宋均的眉毛越团越紧，又往后翻过一页。
    “关键在于第十三根钉子。第十三根钉子不能打入标准的穴位，而是要钉在这个穴位往下一点的位置。这可以保证诡异被束缚住的同时不会化为灰烬。”
    宋均仔细看了看示意图，看懂了。
    就是舌下那根钉子打偏一点的意思。
    “打完钉子后，需要将诡异的大脑挖出，再把他锁进不见光的狭小空间里，放置在东北方位三天整。如果有条件，可以加入一些干燥剂。期间不能拔出钉子。”
    “三天后，当诡异变得干瘪即可。这时可以吃掉他的任何身体部位（诡心除外)。注意，标本不具备愈合能力，被吃掉的部位无法再次长出。”
    对于宋均来说，这方法确实简单得有些过分，唯一稍微有点难度的就是挖脑子。
    他带着往后翻了翻，后面还有“标本的制作方法（简单的）”“中等的”“复杂的”好几种，接近最后的位置写着“高级肉身傀儡制作方法”，篇幅很长，宋均也不需要。
    “走吧。”他收起笔记本，扭开门，“可以回去休息了。”
    他们穿过阴森逼仄的楼道往下走，宋均拉开汽车后门钻进去，撕下尸成功嘴上一层层的胶布。
    宋乞默契地递过一双筷子。
    宋均扒拉出尸成功嘴里的碎石，撬开他的舌头，将一根新的玄木钉精准地钉在稍微偏离穴位的位置。
    尸成功喉咙里发出一道奇怪的气音，衣服下的小腹竟肉眼可见地干瘪了一些。
    成了！
    宋均拍拍手，再次锁上车门。
    宋乞跟上他的脚步，手里握着桃木剑以防万一：“大佬，你还要去哪儿？”
    “去你之前想去的纸人店。”宋均解释道，“那家纸人店现在是我的了。”
    “什么？”宋乞愕然，“靠，大佬，你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事情？”
    一人一诡穿过午夜阴气森森的小街。
    人肉汤包店和寿衣铺子都已经拉下卷闸门，闸门上的血手印令宋乞有点儿心理不适。
    只有一家店的闸门没有拉，玻璃满是灰尘，明亮的暖色灯光照亮了里面憧憧的人影。
    这家店是先进街区唯一一家亮着灯的店。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它与周围的店铺隔开了，它显得更加格格不入，似乎自成一世界。
    “我知道这里！”宋乞激动地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我以前一直想来这里买纸人！大佬！嘤嘤嘤嘤！”
    宋均带着他推开了玻璃门，一人一诡将纸人店中间的过道挤得满满当当。
    “同志！”
    “卧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女纸人和宋乞互相被对方吓了一跳。
    宋乞很快反应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仿佛从近代宣传画上走下来的纸人。
    女纸人转向宋均，语气有些激动：“同志，我知道了，我们金满纸人店望乡台分店现在归你管！”
    “我需要一大批纸人。”宋均语气温和地说，“我手里最近多了一家工厂。”
    宋乞吞了吞口水，神情有些复杂。
    女纸人的眉毛很形象地往上扬，眼神发亮。
    “成功工厂。”宋均说，“主要生产肉畜屠宰设备。行了，别这样看着我。”
    女纸人一听“肉畜”两个字，神情立刻变得义愤填膺。
    “这工厂明面上还是别人的。”
    宋均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顺便提了一句成功工厂与下个副本的联系。
    “我不能做的太明显，表面上该生产的还是得生产。我需要购买一批纸人代替诡异员工去生产线。”
    女纸人看了他一眼，拿起硬纸计算器摁数字。
    “……好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她撇了撇嘴巴，“成功工厂，五百个纸人，内部配置和保修期限还是跟之前一样。”
    女纸人提到“保修期限”，脸上多了一抹忧色。
    她望着宋均，突然正色道：“同志，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我们的保修期限，我相信可以不止十个月。”
    宋均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嗯，我也相信。”
    “我还要买一些农忙纸人。英才高中的地下有个小型的立体农场，里面的系统……”
    “我知道，冥宝特选战备商店出品，我们给你配一套相应的纸人。”女纸人干练地说，“五十个。纸人不能下水，水稻种植请上冥宝特选战备商店购买种植专用木头人。”
    “……好的。”
    “翻倍以后收你两个亿。”
    宋均默默递过银行卡。
    这一回，女纸人没有让一人一诡等太久。
    四十分钟后，黑色轿跑向成功工厂的方向疾驰。
    宋均设置了八十迈的自动驾驶，舒适地躺在座位上喝一杯经过阳气加持的热茶。
    他顺便把异无双给他的旧手镯给了宋乞。
    这只储物手镯是异无双当时用来装那四万亿的工具，当作利息的赠品给了宋均。
    后来西巳奉上一只更高级的猎户星球分部出品，于是这旧手镯便闲置了。
    今晚的宋乞明显不如往常活泼。
    他一言不发地接过手镯，摆弄了好一会儿，突然侧过头问宋均：“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宋均侧过脸对上他的视线。
    宋乞眼睛红红的。
    “祂想要你的命。大佬，你别再玩了。呆在英才高中当只诡异挺好的。”
    “今晚这事情如果再来一次，我会崩溃。”
    他怀揣着微渺的希望，捏紧了手里的那只镯子。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处境？你还可以收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