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卡已经到了它速度的极限，甩开了鱼先生一大截。
    驾驶座前面放着一张【瓦尔农场】地图，地图上用红色标注出了一条路线。
    按照这个速度，还有20分钟，重卡就会抵达畜牧场大门。
    队伍最后面的绿色轿车内，宋均看了一眼时速。
    “系好安全带。”他说。
    “什么？”
    春华先生没反应过来，车子却猛一个加速，弄得他猝不及防地向后仰去！
    宋均把油门踩到了底，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宋总！”春华先生脸色发紫，“我这四十万的车，经不住你这样飙的！”
    风裹挟着薄薄的雾气，往打开的车窗里灌，带着削弱了宋均的喊声。
    “鱼先生！！我们断前，你们断后！！”
    鱼先生听清了。
    他做了一个凌厉的手势，允许了宋均的做法。
    绿色轿车剑走偏锋，呼啸着越过狂奔的蜥蜴群，搅动了灰色浓雾。
    宋均摇上车窗，保持住两百迈的车速。
    “没事。”他微笑着说，往重卡旁边靠了靠，“飙坏了送你辆好的，想要什么颜色随便挑。”
    春华先生的脸上仿佛抹了屎。
    他以为这些是玩具吗？！
    卡车驾驶座上，蜥蜴余光瞥见外面的轿车，一把摘下了头套。
    “妈的，这玩意真的臭啊。”江昭骂道。
    林杨从后座探出头，配合他扯掉左手上的爪套，扔进座位下面的新手背包。
    “没办法。”他说，“时间紧迫，来不及做更多处理，实验室能给你扒下来一张皮就不错了。”
    他从背包里拿出已经变得干瘪瘦弱、宛如木乃伊的异碎，从座位中间的空隙把它塞到前排。
    在他旁边，是一只被牢牢捆缚着的蜥蜴，看样子已经陷入了昏迷。
    它的四肢已经完全长好，皮肤也看不出来任何破损的痕迹，只是覆盖着角质膜的眼睛里不断流出眼泪。
    “希望【瘾药】的效果足够好。”林杨推了推眼睛，“这家伙自愈能力太强，也差不多要醒了。”
    前方已经能看见畜牧场的高墙。
    林杨回头看，鱼先生离他们至少有三十米的距离。
    “保持住。”他说，“冲过去，车窗打开。”
    江昭死死踩住油门，畜牧场紧闭的大门几乎近在咫尺！
    重卡的驾驶位靠右。
    他打开右边的车窗，伸出了那只仍然戴着蜥蜴爪套的右手！
    爪子里，紧紧捏着一张白色工作卡。
    灰色的门正在不断放大。
    十米。
    五米。
    三米。
    “就是现在！”林杨喊道。
    卡片精准地刷上门禁，大门吱吱呀呀地缓慢旋开。
    牧神和鱼先生同时开口，发出惊怒的吼叫。
    “系好安全带。”宋均随意地提醒道。
    “……”
    春华先生这次动作迅速。
    然而还没等他完全扣好，一阵强烈的撞击力就贯穿了整个身体！
    轰！
    轿车以极大的时速撞上大门，硬生生把原本只开了一条缝的巨门撞开了一小半。
    这个不要命的动作，在鱼先生看来是对重卡的掣肘，而对于江昭来说，是开路。
    轿车的车头，已经彻底变形冒烟。
    重卡擦着轿车飞驰而过，宋均拉下手刹，轿车呻吟着来了一个漂移，看上去异常顽强地飙了上去！
    春华先生很想喊一句这是他的车，可刚刚那个漂移太猛，他想吐。
    鱼先生周身的气场恐怖到惊人。
    “牧神先生，这就是你口中忠诚的主管？”
    几十颗心脏出现了一瞬间的混乱。
    “误会。”牧神阴沉地说，“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前方的重卡依旧保持着极大的速度疾驰，疾驰的路线牧神和蜥蜴们都很熟悉。
    正是他们早晨刚刚离开的养殖场。
    林杨拽下江昭的爪套，在不直接接触工作卡的情况下，将其塞进蜥蜴的制服领子里。
    他剪短捆缚蜥蜴的特制绳索，在距离养殖厂房莫约两百米的时候开始摇晃这只长相恶心的生物。
    “哥们儿，醒醒哥们儿，该你上了，醒醒！”
    等蜥蜴终于睁开那双明黄色的眼睛，林杨才转头冲江昭喊：“减速慢行！”
    鱼先生满意地看到，春华先生的轿车再次不要命地拐到重卡前方，车尾和卡车头碰撞出巨响。
    宋均以看起来极为疯狂的方式逼停了重卡，顺便抬手收走了春华先生的那罐诡心。
    他赶在鱼先生赶到之前跳下车，拉开卡车驾驶座的门。
    “快快快——”
    林杨和江昭合力把巨大的蜥蜴往车门处推。
    春华先生忍着呕吐的欲望小跑上前，一把揪住蜥蜴身上只剩下身体的制服，将刚醒没多久、一脸懵逼的蜥蜴拽下来。
    蜥蜴呆愣愣地坐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假装剖他诡心。”宋均蹲在地上提醒道，鱼先生距离他们只有十米了。
    “我撕了你！！”春华先生尖锐地怒吼，寒光一闪！
    在鱼先生的视觉死角处，宋均快速掏出那颗收缩的诡心递过去。
    鱼先生飞到近前，此刻，春华抓着那颗砰咚跳动的诡心，对着递过玻璃罐的宋均，扭出一个异常难看的笑容。
    “您可以开始审讯了，尊贵的鱼先生。”
    他说，诡心一下子滑进玻璃罐，收缩跳动着。
    “做得很好。”鱼先生冰冷地夸赞一句，猩红色的眼睛把宋均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近乎冷酷。
    “尤其是你。”他冷漠地说，“够狠辣，也够果断。”
    他没有理会宋均的反应，也不顾后方心率已经完全混乱的牧神，拎起地上的蜥蜴，丢给阿末。
    阿末会意，立即闻嗅起来，剩下的蜥蜴群一拥而上，搜查后方的车厢。
    里面堆叠着一些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和大量肉牛的内脏，最外围是两头净化完毕的肉牛。
    宋均从卡车上拽下江昭和林杨，他们看起来快吓死了，缩在地上不敢说话。
    阿末仔细检查完了那只涕泗横流的蜥蜴。
    “是它。”它笃定地说道，“是它身上的味道。它身上有非常微弱的头发味、各种肉畜味、烟熏味和肉牛味。”
    江昭和林杨痛哭流涕。
    “救命啊！”
    “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你们把我们从屠宰场抢出来，我们可以不用死了对不对？”
    江昭四脚着地地爬到阿末身边，抓住了它的制服裤腿。
    “那只蜥蜴是不是受你们指使？是不是你们有谁命令把我们带出来？”
    林杨一见，也豁出去了：“对，你们是不是它的上司？”
    宋均看得心里直摇头。
    要点是都强调出来了，只是这台词拙劣，太拙劣了。
    鱼先生肥硕的脸上慢慢爬满黑色血管，只剩下僵硬和死意。
    宋均偷偷踹了春华一脚，把声音压得很低：“现在知道了吗？”
    春华先生的脸紧紧揪着。他看了看那团极速旋转的黑云，又看了看地上那两只熟悉的肉畜，冷哼一声。
    “牧神先生，闹了这么半天，报废了我一台车，现在查出来是你们畜牧场的诡异自己搞的事情？”
    “后院起火，也有必要兴师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