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娃娃流出两行血泪，包裹住老汤姆的白布蓦然一紧！
    “饶命！饶命！”
    汤姆杀猪般地叫起来，灰白的脸色涨成紫猪肝。
    “不是我！！这不可能是我做的！”
    他奋力挣扎着，据理力争：“我做汤的时候，没有放这些东西进去！我只放了肉碎、血洋葱、圆白菜、骨碎，还有被净化过的淡奶油！”
    小女孩闻言，搅动着汤勺，再一次打捞起来。
    她很快从汤锅底部捞出了汤姆说过的那些食材，一一核对后，又戳了戳那堆属于侍者的肉。
    “肉煮成这样，至少也得一小时以上。”小女孩说，正了正头上的厨师帽，“汤姆，你什么时候离开过厨房？”
    老汤姆面露惊骇地看着她，哆嗦着嘴皮子，磕磕巴巴给了答案。
    “我，我只有在给您做派的时候离开过。”他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两个侍者我都见过，我回来以后他们各来过一次……”
    老汤姆再也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我原本在砧板上摆了一块腐烂生蛆的肉，非常美味。可是，我回来的时候发现那块肉不翼而飞，油锅也被人用过。”
    “我，我那时候还没注意到汤锅里被加了东西。”
    四只诡异静静地看着他，老汤姆打了个寒颤。
    “之后有、有一个侍者过来，拿走两盘奶油浓汤。他还说，要教给我一道名菜的做法。”
    他朝着滋滋作响的炸锅努了努嘴巴：“他说那道菜叫什么九转大肠，还送我一副很新鲜的肠子。”
    “那可是好东西，我一看就知道是从诡异身上活取的。甚至他拿给我的时候，那串肠子还蠕动着想再生哩。”
    “什么？！”指挥官悦耳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震怒，“他好大的胆子！”
    她提着裙摆走到油锅前，捞出了炸得金黄的肠子。
    老汤姆又说：“他还说，这道菜的精华在于，不清洗肠子，保留里面原始的排泄物味道。这叫做原汁原味。”
    “什么？！”指挥官气得冷笑。
    晴天娃娃裹着白布的头颅扭曲出褶皱，萝莉精致的小脸上也笼罩了一层寒霜。
    “他要我们吃这个？！”晴天娃娃浑厚的男低音拔高了两个度，“羞辱！不可饶恕的羞辱！”
    他用白布将肠子拂到地上，抬起硕大破旧的皮鞋，抬脚将其跺烂，丝毫不顾及肮脏的东西沾满了鞋底。
    小女孩冷冷地说：“除此之外，肠子是哪里来的？老汤姆说是从诡异身上现取的，那么，会不会肠子也属于侍者？”
    指挥官的黑色面纱下，散逸出浓郁的诡气。
    宋均默默站得离她远了点，就听见萝莉又分析道：“我记得他还端上来两块很大的新鲜炸肋排，而老汤姆的肉只有一块，还是腐烂的。”
    老汤姆立刻补刀：“我的那块肉不带骨头。”
    小女孩抬头，甜美地笑了，声音里却带上了浓厚的杀意。
    “指挥官姐姐，看样子，你和腐烂都吃掉了侍应的肉。”
    “只不过你比较幸运一点，幻术师怜香惜玉，没有给你下毒。”
    砰！
    指挥官终于忍不住，戴着黑手套的手用力拍在油腻的桌案上，上面的物品齐齐震了一下。
    她的整个上半身都已经萦绕着黑色的诡气，再也不复平时的克制和优雅。
    “他敢！！”晴天娃娃声音撕裂地吼道，白布倏地收紧，挤得老汤姆“哇”一声吐了出来。
    小女孩咯咯咯地笑着，那笑声怎么听，怎么瘆人！
    越查，越愤怒。
    越查，越心惊。
    “也就是说。”
    指挥官的声音越发地机械，因为任何感情都无法表达她对杀戮的渴望。
    “在我们看着直播，大肆讨论如何抓他、如何让他落网的时候，”她朝宋均转了一下身体，“巨斧在办公楼里苦苦搜寻，被肉畜耍得团团转的时候……”
    指挥官冷笑一声，模拟出了讽刺。
    “我们要抓的这位鱼先生，就站在我们后方！”
    她忽然歇斯底里起来：“他就站在我们后方！看着我们信心百倍！看着巨斧苦苦搜寻！他，端着我们下属的肉，喂给我们吃！！”
    “他让我的心腹出现了直播里的症状！”
    指挥官猛地一挥手，桌台上的东西散落一地，砰咚咚地响。
    “他故意打我的脸！！他在我的地盘，给我下马威看！！”
    隔着诡气和黑纱，也能看出指挥官的胸膛在剧烈浮动，周身黑雾翻滚，杀意快要凝聚成实质。
    她崩溃地大喊起来，这么喊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消停。
    一片寂静中，指挥官握在身体两侧的拳头缓缓松开，清脆地笑了两声。
    “杀了他。”她说，“用我最喜欢的方式，不惜一切代价。”
    指挥官转身拉开厨房的大门，却被一道嘶哑的声音拦住了脚步。
    宋均说：“不能就这么离开。”
    他满脸阴沉地扫视着厨房，问了一个让所有诡异都有些毛骨悚然的问题。
    “幻术师精通幻术，我们怎么能知道，他此刻不在我们当中？”
    晴天娃娃的头颅再一次扭曲，小女孩的嘴角也垮塌下来。
    “指挥官大人不可能是。晴天一定不是。”小女孩指了指那块延伸的白布，“他们都已经做出了证明。”
    宋均模仿着巨斧诡异的语气，嗤笑一声。
    “当然不可能是他们。”他冷冷地说，很随意地将巨斧往地上一砸。
    属于巨斧诡异的环状眼睛圈住了被裹住的老汤姆，沙哑的声音问道：“那么你呢，老东西？”
    宋均拖动着巨斧，来到汤姆身前，嘲讽地笑着。
    “你在把我们当傻子耍，汤姆。”他说，“你刚刚说什么？保留里面的排泄物的味道？原汁原味？”
    “我不相信，你一个厨师，连这种基础的判断力都没有。”
    话音落下，其余三只诡异转过头来，目光很一致地定在老汤姆身上。
    老汤姆磕磕巴巴地辩解着。
    “不是，不是……是，是那只诡异！是，是你们口中的幻术师！他巧舌如簧，他……他振振有词！”
    确实，宋均当时为了说服老汤姆，睁着眼睛乱编了一通。
    不过，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
    “这就是你喂我们吃屎的理由？”
    话越直白，效果就越好。
    现在，三只诡异的理智都被浓烈的杀意占据着，很容易忽略掉一些细节，是甩锅的好时机。
    宋均只要再稍加修饰，就能达成目的了。
    果然，“屎”这个字极大地刺激了三只诡异敏感的神经。
    晴天娃娃的眼睛再次变成锥形，指挥官的头纱中，再次析出黑雾。
    就连最细心的小女孩，也冷冰冰地挑起了嘴角！
    “汤姆，汤姆。”她语调轻灵地说，“我突然有了一个小疑问。”
    小女孩踮起脚尖，一步一步走到胖厨师面前。
    “肉排是他煎的，浓汤是他煮的。”
    “按道理来说……两个一起下毒，不是更方便吗？”
    “我们就假设他之前出于某种原因没这么做，也许是不够了解我们。”
    “但是，他真的会甘心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吗？”
    老汤姆恐惧地望着他，模样很可怜。
    “我，我不知道。”他嗫嚅着，“我，我真的不知道。”
    宋均发誓，当时真的只是侍者进来得太快，他又想着那几个逆子逆孙，忙忘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真的会的。
    小女孩噗嗤一声笑了：“汤姆，我相信你不是他。”
    她伸出手，穿透了汤姆脏兮兮的厨师服，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的心脏。
    “这就是证明……怨魂三级，如假包换。”
    “不过汤姆，怨魂三级，谁都能拿捏。”小女孩脸色一变，“幻术师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他却在逃走之前让你做出这道匪夷所思的菜品。”
    “我想，除了侮辱以外……他是不是还要你放进毒药？”
    老汤姆急得大喊起来：“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闭嘴！”晴天娃娃厉声吼道，“老实点，汤姆！审讯时间！”
    白布灵巧地翻转过来，牢牢缠绕住汤姆的脚踝。
    汤姆就这么被倒吊着，他呜呜哭咽，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没有。”他说，“我不是叛徒……”
    然而，一小包东西从他身上掉落，发出明显的啪嗒一声。
    萝莉弯腰捡起，对着火光打量一番，咯咯笑了。
    “哎呀，找到了。”她森寒地说，“指挥官姐姐，这东西可真不简单。系统说明显示为【瘾药】……”
    她一把掏出汤姆的诡心，不由分说地捏碎。
    “症状么，就和腐烂表现出的差不多。”
    宋均立刻摆出一副可怜的神情。
    “指挥官大人，我需要这个。”他说，“肉畜给我塞过一点……我需要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