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的火苗轻微地摇动着，老鼠站在办公桌中央，看着指挥官神色惶恐地拨通了姐姐的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于是桑卡庄园的某处客厅里，回荡着指挥官焦急恐惧的声音。
    “姐姐！”指挥官喊道，呼吸有点急促，“我弄明白了！我全部弄明白了！从一开始，我们从一开始就被耍了！”
    宋均换了个更适合自己平时习惯的坐姿，捧上一杯热茶。
    “老鼠！”指挥官喊道，“屠宰场女侍应的老鼠看到了所有！”
    她简短地描述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描述了那只目睹一切的老鼠，听得三只诡异神情各异。
    老鼠？
    宋均想了一下，女侍应身上确实爬满了老鼠，他也确实在瓦尔农场的各个角落里看到过老鼠。
    宋均惊出了一身冷汗，感到一阵后怕。
    老鼠这件事情，他还真的没有多想过。
    他只以为是这个地方尸体太多，卫生条件又差，所以才导致老鼠成群。
    没想到，女侍应深藏不露！
    好在，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如果老鼠再提早一步找到指挥官的话，今晚的一切，恐怕不会如此顺利的。
    A先生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桑卡紧紧抓着手机，继续聆听指挥官的哭诉。
    “姐姐，你、你听我说。”指挥官用力平复着自己的声音，“那只诡异是从成功工厂来的设备管理员，老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是一套红色厂服。”
    “成功工厂？”
    桑卡抬头看了一眼“安德烈”，见“安德烈”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便放心地回复。
    “不可能。”她说，“不可能！成功工厂的老板是尊主亲自任命的新贵，不可能派出这样一只诡异！”
    A先生看了一眼宋均，眼里烧起浓厚的兴趣。
    指挥官让姐姐冷静，继续说道：“第一天晚上他把屠宰场的主管做成了标本。”
    “这个时候，他对其他主管自称是工厂老板的儿子，尸权。”
    好像有一阵强大的电流钻过桑卡的身体，桑卡跪坐在原地，不动了。
    她感到嘴巴有点干涩：“可是，尸权死了。我知道的消息是……尸权在惊悚世界刚开始吞噬的时候，就消亡了！”
    指挥官显然也被吓到了：“消亡了？”
    桑卡觉得头有点乱。
    “你继续。”她冷冷地说，宋均真担心她把手机捏碎。
    指挥官接着向后讲述，她语速很快，讲完了朝云暮雨，又讲到了春华。
    “他不是尸权，”指挥官说，“你猜，他是用谁威胁春华的？”
    桑卡的左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指挥官冷笑一声，说道：“冥民银行财富部的副总，西巳。西巳在电话里很恭敬。”
    她顿了顿，说道：“姐姐，他是冥民银行财富总。你还记得上次直播吗？”
    桑卡似乎凝固了。
    上一次的《冥民银行》副本，桑卡因为想要英才高中，而要那些肉畜使坏抢夺，结果失败了。
    最后蠢肉畜们在英才高中门口自相残杀，硬是搞了个血流成河，而坐在中间看热闹的那只诡异让她印象尤其深刻。
    冥民银行的财富总，英才高中的校长。
    他的行为，猝不及防地扇了她一巴掌！
    而现在……
    “你跟我说他进了瓦尔农场？！”
    “他？！坐着成功工厂的车子？穿着成功工厂的厂服？”
    “是的。”指挥官肯定地说，“老鼠说，这只诡异一开始并没有使用过幻术。那件红色厂服，也并不是幻术变化的。”
    “他第一次使用幻术，是从鱼先生出事才开始的。”
    桑卡绷紧了下半张脸。
    这件事情经不起仔细琢磨，她越想，就越觉得恐怖。
    厂服是真的，也就是说，那只诡异真真切切地进入了成功工厂。
    成功工厂恐怕早就已经和他达成了合作。
    换言之。
    在自己对英才高中有所图谋时，他恐怕已经开始针对自己，布下天罗地网！
    【曙光避难所】那被遮蔽掉的监控，成功工厂的厂服，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她以为那只是个四处躲避包围和抓捕的通缉犯，却不料，她自己才是真正的四面楚歌、孤立无援。
    桑卡感到愤怒。
    “他早有图谋！”她吼道，“是他，一切都是他干的！”
    指挥官没有说话，裙摆窸窸窣窣的，好像在走路。
    “你问问老鼠。”桑卡冷冷地说，“它既然这样神通广大，那么通缉犯最后去了哪里，它应该也知道吧？”
    “它不知道。”指挥官急促紧张地说，“姐姐，听老鼠的描述，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出去了！”
    “出去了？！”桑卡惊惶地看了安德烈一眼，而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很平淡地示意她继续。
    桑卡放下心来。
    电话那头，指挥官说道：“老鼠说，他只是四处走动了一下，安排好那些肉畜和春华秋实。他好像是原地消失的。”
    “我猜测，他很有可能回到了自己的暗夜领地，不在瓦尔农场了。”
    指挥官听起来有些担忧：“姐姐，他的幻术太高超。”
    “根据今天老鼠的说法，他实际上的真实等级，只有丧魂三级，还是这几天才升到的丧魂三级。”
    “但是，他却能模拟出丧魂五级的气场！他假装成巨斧诡异，我根本一点也没有发现！”
    桑卡冷哼一声：“如果他敢来我这里，那未免有些过于小瞧我。”
    她抬眼看了看安德烈，话语间突然有了些底气：“就算不把我放在眼里，也不能不把尊主放在眼里。”
    “尊主？”指挥官有些惊讶。
    她想了想，又说：“姐姐，我不确定幻术师的胆子到底有多大。他敢在惊悚游戏里公然圈养肉畜，把诡异当做肉畜的实验品。”
    “我听老鼠说，除了幻术和把诡异制作成干尸以外，他最擅长的手段是……”
    指挥官已经走进了加工场黑沉的夜色里。
    她抬起鼻子嗅了嗅，空气里除了浓厚的尸灰味道，还有大门外传来的肉畜味儿。
    是那些接收到指令后来找她汇报的肉畜们，其中就包括炸了巨斧的那只。
    指挥官脸上扭曲出怨恨的笑意，说出了最后三句话。
    “他会用一种写满了字的纸，要诡异们在乙方签字。”
    “春华、牧神，还有许多其他诡异，就是被这个东西牢牢束缚住了……”
    “我去对付那些肉畜了。姐姐，你要留意。”
    电话挂断了。
    桑卡不可置信地盯了一会儿黑下去的屏幕，又抬起头瞪着安德烈，想要努力地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
    桑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语调和语速都很奇怪。
    “她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