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锯高速转动的声音很有节奏地响一会儿,停一下。
每一次,等机舱里的三人稍微缓和一点,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便会再次响起,伴随着四溢的杀气,激得三人面色惨白。
宋均一把拉开隔断经济舱和商务舱的门帘,靠近机翼的紧急逃生门处,火花四溅。
一把高速旋转的电锯头从损坏的地方露出来,暖黄色灯光下,宋均看清了上面斑驳的血迹和锈痕。
这把看起来老旧脆弱的电锯,已经锯开了一大半的逃生门,可以看到外面浓郁的夜色,和正在锯门的模糊身影。
那道身影似乎发现了宋均的存在,从缝隙中僵直地转过脑袋。
宋均看到了两只泛着荧绿的光点,缓慢地锁住他的方向,不动了。
电锯停止了运作。
外面的诡异低沉地怪笑起来。
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均,然后,缝隙中透过去的暖黄光线照亮了一只惨白的手。
手指用力地抠挖下去,伴随着噗叽的粘液声,一双沾染着血液的眼球便被牢牢抓在手里。
那只手从缝隙中伸进来,手指用力,那眼球便如同熟鸡蛋一般爆破开来!
破碎的组织从手指间溢出来,那只惨白的手握成拳,伸在门缝处不动了。
“我知道你们的把戏。”低哑的男声笑着说。
宋均握紧了桃木匕首,飞快地思考着。
时间已经过去了几秒,那手却依旧定在舱门的位置,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宋均向前一步,桃木匕首划过一道金光,毫不示弱地削断了那只死人手!
拳头松散开来,连同里面破碎的眼球一起掉落在机舱内。
门外的诡异癫狂地大笑起来,高速运转的电锯猛地刺进破损的舱门,差一点就要碰到宋均的手指。
巨大的轰鸣声中,最后一点金属也被锯断。
那高大的身影后退一步,电锯用力一撬,沉重的舱门便向后坠落,砸出一声巨响。
冷气从一人高的破口中灌进来,门外的诡异却灵活地向后一跳,消失在夜色里。
宋均轻轻松了口气,去看地毯上的断手。
暖黄的灯光下,那些破碎的血肉组织蠕虫一般扭动着,钻入断手皮下,沿着血管爬行至手背处。
伴随着一阵皮肉骨骼被撑开的声音,两只硕大的眼球从手背内部生长出来,将表皮撑出两道血淋淋的裂口。
裂口旁边,是一只小小的耳孔。
而后,断手倏然立起,蜘蛛一般快速向宋均爬来!
宋均冷笑一声,没有躲避。
他任由那只巨大的断手钳制住自己的脚踝,眼看着掌心处的脏污弄脏了他的短靴。
他用桃木匕首戳了戳宛如脚镣的断手,发现这东西坚如磐石。
大概是感觉到了匕首上剧烈的阳气,断手威胁性地紧了紧,手指四周生出一些肉芽来,刺进了短靴的硬皮靴筒。
“怎么有点像寄生?”
宋均皱起眉头,低声念叨了一句。
他随即大步走向厕所,感到那只手紧紧箍着他。
如果他这会儿还是个活人,整条腿怕是已经因为血液不流通而肿胀了。
宋均关上厕所门,桃木匕首用力刺透了手背上的眼球和耳孔!
G城警署内。
比利咬断一条蛆虫,咧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
“成了!”他狂喜地说,“成了——我抓住了他!成了!!”
面前的光幕里,失去了眼球的【开膛手】同样笑得诡异。
“对,我抓住了他。”
“那个蠢货甚至没有躲——阴魂一级?哈哈哈!”
“从现在开始,我们如影随形。”
开膛手举起自己断掉的手腕,打量着齐整的切口,就像在打量一件艺术品。
那血淋淋的断口处,同样出现在了桑德斯的荧幕上!
桑德斯笑起来,蓬松的红色长发一颤一颤的。
“好,”他夸赞道,“做法合格了。”
荧幕的三块画面中,宋乞试探着向前走,比利面前的盘子里堆着山一般的肉排。
而开膛手,欣赏够了自己受伤的断手,在夜色里低语道:“寄生。”
“啊……他装模作样地刺穿了我的眼睛和耳朵,哈哈哈。”
“无论怎么破坏都没用,我真正的目的可从来不是监视或者监听他的什么行踪。”
旁边的画面里,比利咽下满嘴的肉,笑了。
“四十八小时一到,我就会赢得荣耀、名誉,并获得一具新的身体,作为我的养料。”
“我将进入他的血管,再品尝他的诡心……没有一只诡异能够抵抗我的寄生,哪怕是阴魂。”
桑德斯很尽兴地鼓起掌来。
尖下巴诡异抿下一口血酒,发出敬畏的喟叹。
“卡尔,你哥真是个天才。”
“他这么一搞,还能在四十八小时内扰乱新贵和肉畜们的心智,让他们无法思考。”
“是的。”卡尔说,“他隐藏了自己真实的目的,还死死控制住了这位新贵。”
他的脸色在灯下显得很红润。
“肉畜们如果想要休息,这两天就不能离开封地。就算他碰巧真的知道我哥有个本体在G城,也没有办法。”
“何况,还有一个分身来混淆他的视听。”
“而他万一选择了去G城,他的动向,也被我哥随时把握着。”
尖下巴诡异长长地舒了口气。
“比利做了一个精巧的反击。”
他与卡尔碰了碰杯:“新贵的所有小花招,在天才面前不堪一击。”
桑德斯撕开一包番茄味薯片。
“你们终于开窍了。”他慵懒地说,“我要换个更大的屏幕,三个画面有点太挤了。咦?等等。”
宋均出现在第一个画面里。
“哥,什么情况?”
“小情况。”他对宋乞说,掀开帘子,大步走到费原面前。
“你的匕首借我用一下。”
费原的匕首是宋均给他的,原本属于春华的那只。
他毫不犹豫地将刀子递过去。
宋均回到帘子后面,随即,传来厕所门被拉上的声音。
“这……哥?”
镜子前。
宋均毫不犹豫地剖开了自己的胸膛,迅速而果断地剖下了自己的诡心。
水池边,放着一罐保鲜液。
刚刚没能用得上,是因为只要往胸膛扎,桃木匕首就会非常抵触,怎么也前进不了半分。
宋均封住罐子,感到粘稠的冷意铺天盖地地包裹住他的心脏。
他收好罐子低下头,被他戳烂的耳孔和眼球在飞速愈合着。
那只手收得更紧,像是在表达某种威胁或者警告。
宋均露出一个微笑,换上一件干净的外袍。
“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