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走到了最后一秒钟。
随后，不远处传来不死女崩溃的尖叫！
这声音穿透力极强，直直地钻入了车里三诡一人的耳朵。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
不死女哭喊着，似乎发生了什么让她接受不了的事情。
宋均踩下油门，将车往前又开了一点。
宋昀坐在后排，眉头紧锁，敏锐地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他向前探视，并没有再出现什么硕大的类人气球。
就这么……消失了？
宋昀看着宋均，额角渗出一滴冷汗。
他想要开口询问，可是不死女抽噎的声音又猛然拔高了一个度，愤怒而崩溃地质问。
“不！！不！！”
“老鼠呢？！那只老鼠呢？！老鼠！给我滚出来！”
紧接着是一阵砰砰咚咚的重物摔砸声，夹杂着玻璃、瓷器的清脆碎裂声。
“骗子！！骗子！！”
不死女在尖啸。
“骗子！！你说过你看着的！你说过那只该死的气球对应的不是我！！骗子！”
宋昀明白了什么。
他看着前排的宋均，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年轻诡异微笑的侧脸。
随后，那张脸转过来，黑眼睛亮亮地和他对视。
”走了哥，下车验收成果去。”
宋均看宋昀不动，笑了。
“哥，你再愣，好戏可就看不着了。”
宋昀身边的阴兵吞吞口水：“如果我们这么贸然出去，被气球盯上怎么办？”
宋均指了指外面的天空，补充一句。
“啊，忘了跟你们说了，类人气球不会再生了。”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宋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看窗外被烟雾染得灰蒙蒙的天空。
好像还真的是。
刚刚他只顾着生气和紧张，根本没有注意到类人气球的情况。
现在，那厚重而乌黑的云下面，愣是看不见任何一只气球的影子！
这些气球没有再源源不断地产生，好像宋均那次炮轰真的直接轰碎了它们。
又好像……不死女房子外面那只气球真的就是最后一只！
“下车。”宋昀长长地出了口气，“下车。去看看这小子到底搞的什么东西。”
他带着阴兵们跟在宋均身后，警觉地朝不死女所在的房屋走去。
阴兵们聚在后面，忍不住地低声私语。
“我们一路观察，类人气球都没有再产生新的……会不会是等我们出来以后突然搞偷袭？”
和宋昀一车的那个摇摇头，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那一位说，类人气球不会再产生新的了。”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好几名阴兵看向前方一身黑袍的挺拔背影。
“不是，这……这么轻易就给灭了？硬轰轰灭啦？”
“看着挺没有技术含量的，”‘另一个阴兵悄声说，“不知道为啥，我又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把不死女弄到这里，真是为了躲吗？”
宋昀回过头，瞪他们一眼。
阴兵们脖子一缩，立刻噤了声。
“气球呢？！气球呢！！”
不死女哭喊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新的气球呢？！新的气球呢？！为什么！！为什么湮灭前还要破坏我的死亡！！”
不死女奋力地吼叫，嗓子都破了音，叫人听着心惊胆战。
“为什么？！为什么要破坏我的执念！为什么我永远都没办法圆满！！”
宋均在房子后面停住了脚步。
“你们待在这里。”他转身吩咐宋乞和宋昀，熟练地剖下了自己的诡心。
他无视掉看得目瞪口呆的宋昀，将这罐心脏塞进宋乞手里。
“不要暴露在不死女视线范围内。”宋均低声嘱咐，“接下来可能会比较危险，不死女有一定概率会砸烂我。”
宋昀沉默着瞪他，倒是宋乞，习以为常地点头：“复活是吧？放心吧大佬，我懂。”
宋均胸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转过身，不疾不徐地绕到屋子前面，跨进院门。
“够了！够了！”
不死女哭泣着，屋子里的布置摆设被她弄得乱七八糟。
“够了！！我要怎么再重新弄死它一次？！老鼠！都怪那只该死的老鼠！！”
“那怎么办？”
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打断她歇斯底里的哭泣。
不死女抬起头，齐刘海下，漂亮的脸蛋挂着泪珠。
她看着窗外的人影，眼睛倏地瞪大。
而后，她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恐怖一般，浑身战栗起来。
“你……怎么是你？！”
“我……我明明抓烂了你的诡心！你应该彻底湮灭！！”
不死女的音调猛地抬高，语气里流露出恐惧。
“怎么会？！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均微笑着，坐上那张她熟悉的单人沙发。
“也许我和你是一个物种呢。”
他平和地说。
“就算湮灭，也可以复活——换句话说，我永不湮灭。”
不死女黑色的眼睛死死瞪着宋均，想要看透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眼前这一幕和记忆里的画面微妙地重合——
一身黑色的年轻诡异微笑着坐在单人沙发上，意味深长地审视着她，只是背景从竹林的剪影变成了灰烬漂浮的浑黄天空。
“你遇到了困境。”年轻的诡异眼里带着和善的笑意，“你很厉害，杀死了最后一只类人气球。然后——”
他顿了顿：“这也造成了你自己的死亡。”
这句话说得很轻，好像在思索、咀嚼着什么。
不死女没有说话。
她站在破损的窗户后面凝视他，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滚落。
“如果你嘲笑我，我会再让你湮灭一次。”她沙哑而怨毒地威胁道。
房屋后面，宋乞拉住了蠢蠢欲动的宋昀。
“祖爷爷，淡定。”他悄声说，“放心吧，他有数。”
宋昀正要说话，那头，恰好响起宋均沉稳的声音。
“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青年微笑着说，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我只是在思考一个哲学问题。”
他抬起头来，望进不死女那双隐隐发红、没有一丝生机的浓黑眼睛。
现在，她已经到了狂暴的边缘。
“你知道类人气球的特性吗？”
宋均却话锋一转，没有继续解释他的哲学问题。
他用下巴点点脚下的破尼龙片，自顾自地长篇大论。
“它们会和特定的诡异绑定，绑定以后，它们的命运就会和另一只诡异紧密相连。”
“这种联系很玄妙，甚至是生命……它们杀死绑定对象，来圆满自身。”
宋均叹了口气。
“理论上，绑定以后，两者头颅的部分就是一体。”
不死女阴沉着脸，浑身依旧紧绷，但是没有打断他。
“类人气球杀死绑定诡异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使用绳索。”
宋均看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那么，如果一只诡异或者一个人由于伤害气球而导致自己死亡的话……”
宋均微笑起来。
“我想，这也算一种自杀吧。”
不死女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往下垮，一种可怕的神色逐渐取代了那濒临崩溃的情绪。
“尤其是……如果你明知道这一点，还坚持对气球进行攻击……”
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不死女。
不死女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把冰冷的利剑抵住，以一种不符合常理的速率剧烈地收缩起来。
她紧紧盯着宋均，喉咙奇怪地鼓动着，好像在祈求他别说出那个答案。
宋均只是微笑着。
“你在这座城里自杀多少次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