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两走了一会,就找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栋隐藏在闹市中的小洋房,前面还带了一个小院子,种了很多漂亮的花,铁栏杆的门锁着,门外站了很多人。
这些人都是来看病的,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就是眼睛总是忍不住看向里面,奢望老爷子会出手给他们看病。
江晚带着追追直觉站到了最后面,还抽出了一张折叠小板凳,坐了下来。
他们的位置比较讨巧,正好是对着一个巨大的圆形窗口,窗口竖着一根根的铁栏杆挡住,里面盛开的鲜花就从里面探出来,娇艳欲滴。
追追看着那些漂亮的花,转头看向妈咪:“妈咪,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嗯?”
她看了几眼,有些迟疑:“杜鹃?”
“嗯!妈咪真棒!这是杜鹃花的一种,也叫羊踟蹰,或者闹羊花。”
江晚有点好奇:“追追怎么分辨出来的?”
“妈咪你看这里,这是老枝,很光滑,带着褐色,这是幼枝,有短柔毛,叶片是椭圆形的,还有绿色斑点,花是金黄色的,很漂亮,这些都是羊踟蹰的特征。”
稚嫩的童音且带着相当严谨的语气,江晚听得一愣一愣的,“追追怎么知道的?”
“看书的呀!我看了好多书呢!妈咪,我还知道这个羊踟蹰有别的作用呢!”
追追一副‘你快来问问我呀’的小表情,江晚忍俊不禁,满足他,问了出来:“有什么作用呀?”
一墙之隔,正在浇花的某个头发苍苍的老人家也竖起了耳朵,好奇的听着。
“妈咪,这花还可以入药,用作疗毒治疮,而且它的根可以驱风、除湿、消肿哦,还可以治疗风寒。唔……我想想,啊,对了,以前还有人用于治疗慢性支气管炎。而且还能制造麻醉剂、镇痛剂!”
“这花原来这么有用啊!”
“嗯嗯,超有用的呢!不仅可以治病,还能杀虫哦!对防治蚜虫,蝗虫等等都效果很好呢!所以种了这些话的主人一定很厉害!这个花很难养的,还养的这么漂亮,主人肯定很爱护它们!”
一墙之隔的某个老人家忍不住一连窜的点头,那可不,那都是他精心照顾的呢!比照顾亲儿子还要用心!
江晚摸了摸追追的头,毫不吝啬的夸赞:“追追知道的真多!也很厉害!”
追追的小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妈咪,我也没有很厉害啦……都是书上写的。”
“追追最近还看了什么书呀?”
追追开始掰着手指头数着,“本草纲目,认识一百种药材,穴位神经……”
“……怎么听着都是医书?”
“是呀,都是哥哥找给我的呢,所以我就看了,可有意思了!”
“追追都看得懂吗?”
“有些可以,有些不懂,但是没关系,不懂的可以问哥哥和姐姐。”
追追识字很早,加上他的启蒙老师算是孔泫章,孔泫章本身是个相当刁钻的人,所以追追的启蒙相当成功,词汇量和逻辑远超同龄的小朋友。
所以他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看书了。
江晚常常觉得,她是有多幸运,才能生下这么好的孩子,还生了三个。
“开始发号了!”
“快快快!准备好!希望这一次可以轮到我!”
“老天爷保佑一下啊!一定要选中我啊!”
“如果还是轮不到我,我会疼死的!我都看了好多医生了,都没用!”
“谁不是呢?”
江晚也抬起头看了过去,看见一个憨厚的老伯走出来,给每个人派发卡片,卡片都是背过去的,每张都长得一样,表面上都什么都没有,让每个人抽一张。
老爷子每天只看十个病人,都是随即抽取的,这么一叠卡片中,里面就有十个红卡,看运气了。
前面抽过去的人中,有人激动的大声尖叫,也有人因为没抽到机会而痛哭流涕,甚至是拽着那个老伯跪下来了。
“求求你,求求你了!我老婆得了怪病,每天都在受折磨,拍了多少ct都查不出问题,她快要痛到自杀了,求求你,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我在这里排了很多天了!”
那男人哭的几乎昏倒,但是发牌的老伯却摇摇头:“天意,勉强不了。”
然后男人看向了拿到牌的人,卑微的求着对方:“你把牌让给我吧?求求你了!”
但是幸运拿到牌的人却捂着紧紧的,生怕被抢走,嘴里说道:“我风湿病好多年了,也痛到不想活了,不能让给你!”
这些事,是每天的常态。
运气好的人高兴,运气差的人痛哭流涕,但是没有人会让出位置,毕竟每天就这么十个名额,这次错过了,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了。
江晚数了数,拿到红牌的人只要两个。
站在前面的人紧张的自言自语着:“前面最近看完了一批人了,下午的名额只有三个了,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了,一定要是我啊!”
江晚愣了愣,又看了一眼前面排队的人,和自己身后排队的人,就这么片刻功夫,都有小一百个人了,却只抽出三个名额?
难怪那个男人会这么哀求着,现在还跪着对那两个拿到红牌的人磕头,不断请求。
她忽然有些心情沉重。
很快,轮到他们抽牌了。
江晚让追追去拿牌。
老伯也笑着蹲下来,“小朋友,你抽一张吧。”
“好哦,谢谢伯伯。”
追追看了一会,就抽了一张,刚抽出来,老伯就先一步拿过来看了看,“恭喜,小朋友你的运气很好。”
打开一看,底下是红心的。
江晚也没想到他们的运气这么好,居然真的抽中了最后那一个名额。
老伯站起身,对着所有人扬声道:“今天就这样了,名额已满,大家回去吧,明天再来排队。”
众人陆陆续续的散开了,哪怕心有怨气,但无可奈何,毕竟老爷子已经八十多了,每天能看十个病人已经是很吃力了,他们总不能道德绑架人家。
“抽中了红牌的人可以跟我进来了。”
那个男人还在哭求着:“求求你,让给我吧!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啊!求求你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快松手!”
追追看着那个男人,小脸绷紧了,小嘴抿了抿,忽然扯了扯妈咪的袖子,无声的看着妈咪。
江晚一下子明白了小儿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