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
沈大娘子心中憋着一股闷气,对自己的丈夫沈成器可谓是恼怒至极!她责怪丈夫没有及早行动,去推动女儿和卫昶之间的婚姻大事。这几天来,她一直冲着沈成器发脾气,让整个家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然而,沈成器其实也是一肚子委屈无处诉说。他已然打听到,那个叫怀夕的女子早已与卫昶私定终身,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即使沈成器有意要把女儿嫁到卫家,也是无能为力了啊!
更重要的是,直到今天,沈成器仍然看不起卫昶仅仅只是一个卑微的胥吏身份。在他眼中,这样的地位实在难以匹配自家女儿。想到这里,沈成器不禁暗暗叹息,觉得自己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妻子的责备与怒火,一边是现实的无奈与困境……
恰在此时,沈成器冷不丁地瞥见了卫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情绪。他不禁暗自叫苦不迭,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碰到卫昶呢?而卫昶看到沈成器欲言又止、神色怪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事,但又不好过多追问,于是寒暄几句后便匆匆离去。
从头到尾,卫家人对沈家曾经动过将女儿嫁给自家儿子的念头一无所知。即使他们知晓此事,恐怕也是无济于事。毕竟那位沈家姑娘生得一副颇为阳刚的面容,且从小就与卫昶合不来,两人之间可谓是水火不容。就算没有怀夕横插一脚,她和卫昶之间怕也是有缘无分。
相比于沈家的无缘无分,卫昶和他的原配月华(张怜月)之间的缘分实在令人惋惜。如今的张怜月,对东京城的眷恋已渐渐淡去。毕竟,她现在所拥有的这个家,带给她无尽的自在与安逸。
东京城中那个曾经的家固然温馨,但如今眼前的一切却让她感到无比满足。这里没有清晨忙碌的家务琐事,无需侍奉公婆,也不必处理那些繁琐杂务。取而代之的是,有人随时随地准备好侍候她,而她自己也即将迎来一个新生命。这样看来,似乎人生已然圆满,再无所求。
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层面,她的生活都堪称完美。这种种美好,使得她心中原有的那份对东京城的牵挂逐渐消逝。此刻,她只愿珍惜眼前的幸福,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与满足。
吕西青的日子近日都是紧巴巴的,她总是觉得一切都差那么一点。这段时间更甚,她整个人都被一种“不够”的感觉笼罩着。山路愈发崎岖难行,而她所储存的食物也日渐减少。在最近的一次采购中,吕西青一下子购入了足足四十多斤的粮食。
没错,她只关心食物,因为其他东西对她来说毫无用处。
这四十多斤的重量并不是她体力的极限,而是目前市场上能够买到的最大量。即使在鄢陵县城里,隆冬季节可供购买的粮食也是相当稀缺的。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把口粮留着度过寒冬。想要大量购买粮食,最好的选择只有东京城了。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吕西青必须准备足够支撑到明年三月初的食物。然而,她手上仅有的这四十斤显然远远不够。如果想要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她只得得亲自跑一趟东京城了......
因此,当卫昶不紧不慢地朝着南衙走去时,吕西青早已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悄悄进入了东京城。
要知道,东京城对她来说充满了风险和挑战,稍有不慎便可能身死当场。
正因如此,她绝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面容,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杀身之祸。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尽量避免与他人产生过多接触,同时用宽大的帽子和面纱遮住脸庞,只留下一双眼睛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这样一来,即使有人从身边经过,也很难察觉到她的存在。
南衙门前的大街位于东京城的核心区域,这里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是城中最为繁忙和热闹的地方之一。正因为如此,街道司对这一地段格外重视,每天都会安排专人进行多次清扫,以确保街道的整洁和卫生。
这天,卫昶恰好经过此地。他身着衙门统一配发的皂衣,步伐稳健地走在大街上。当看到正在忙碌工作的街道司人员时,卫昶不禁停下脚步,微笑着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尽管街道司的人并不认识卫昶,但见他同样身穿皂衣,便知道也是公门中人,于是纷纷礼貌地回应。
卫昶与街道司的简短交流,展现出一种和谐融洽的氛围。彼此虽不相识,但同为朝廷效力,这种默契让他们之间多了一份亲切。而这样的场景,也成为了东京城日常生活中的一道独特风景。
街道司日常工作不仅包括清扫主要街道,还肩负着疏导和指挥交通的重要职责。
每日清晨,当几位主官乘坐马车抵达南衙时,这些负责维护秩序的街道司成员们便会默默地站在一旁注视着,以防主官们需要任何协助。
然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上官们从未向他们打过招呼,似乎视若无睹。唯有像卫昶这样地位低微的胥吏,才会主动与街道司的士兵们交流沟通。
尽管卫昶的身份卑微,但他经常在南衙附近走动,久而久之,那些常驻此地的街道司兵士们对这位热心肠的小胥吏逐渐产生了好感。尽管彼此并不相熟,但这种真诚和善良让他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今日刚刚寒暄完毕,正欲转身离去之时,街道司的一名兵士突然喊住了卫昶:“喂!兄弟,请等一下!”卫昶有些诧异,但还是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对方。
那名兵士一脸好奇地问道:“嘿嘿,我一直想知道,你们南衙里到底谁最风流倜傥啊?”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得卫昶呆立当场。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心想自己就算再愚笨,也绝不能在外人面前传播本衙门内部的闲言碎语啊!
然而,还没等卫昶反应过来,那兵士接着说道:“我听说你们那儿有个人,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而且还特别会讨小娘子欢心,是不是真的呀?”
听到这里,卫昶的额头顿时冒出一层细汗。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呃……这个,我,我不太清楚呢……可能只是传言吧……”
兵士见状,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继续追问:“哦?难道不是吗?我还听人说,他经常出入烟花之地,与那些风尘女子打得火热呢!”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卫昶一眼。
卫昶此刻只觉得背后发凉,额头上的汗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兵士别再纠缠下去,否则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另一名兵士面带笑容地将先前说话之人拉到一旁,然后转身面向卫昶说道:“他呀,就是逗你玩儿呢!早上的时候啊,有位娘子一大早就来到你们衙门找个人,但那个人并不在,于是她说晚些时候再过来一趟。那时候碰巧有个卖馒头的老伯从这里经过,他告诉我说,就在前几个月,也曾经有过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一直坐在南衙门外等待她的心上人。没想到啊,今儿个居然又来了一个,更有趣儿的是,这两位小娘子要等的竟然还是同一个人哟!”说到最后,这位街道司的兵士不仅声音越来越低,连语气都变得越发暧昧和猥琐起来。
“什么?几个月前……南衙门外……等情郎?”听到这里,卫昶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呆住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那个在此处苦苦等候情郎的女子,不正是自己两个月前才迎娶进门的妻子吗?
今日不知又是何方神圣大驾光临?怀揣着一肚子狐疑,卫昶缓缓踏进了那座神秘莫测的南衙门。刚一进门,便瞧见冯七郎正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哟呵!原来是卫兄啊!”冯七郎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挤眉弄眼地调侃道,“我说卫兄弟怎么从来不肯涉足那些风花雪月之所呢,感情您自有那源源不断的良家女子相陪啊!佩服,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面对这番戏谑,卫昶不禁眉头微皱,但也不好发作,只得苦笑着应酬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