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听着他低哑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眼底的泪意汹涌。
“我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她似是在抱怨,声音似娇似斥。
周景安抚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
他弯了弯唇角,低声哄道:“我还没有娶你做娘子,怎么会死呢?”
姜翎眼睫微颤,一眨眼间,一颗晶莹的泪珠便随之滴落,“啪嗒”,掉落在了周景安的眼角。
泪珠往下滑落,衬着他发红的眼尾,似是他流下的泪。
“翎儿别哭,是我的错。”他的指尖轻蹭她的脸颊,替她撇去泪痕。
姜翎看了一眼他干裂的嘴唇,“要不要喝点儿水?”
周景安点点头,也没有想起来问这水是何处来的。
“你现下感觉怎么样?”
她扶着他坐起来靠在石壁上。
周景安微微点头说还好,转了转眼眸,这才看清楚山洞内的情形。
这个山洞不大,里面除了山石什么都没有,就在他的脚边处生了一堆火,他的外袍搭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熏烤着,还能隐约看见上面被浸染的血渍。
火堆旁边放着三个中间凹陷进去的石块,里面盛着清水。
姜翎挨着他坐下,“你先前做的口型到底是不是让我拖延时间啊?”
“是。”周景安转眸看她,犹豫了一瞬便牵住了她的手,眉眼微弯,夸奖道:“翎儿果然聪明,一猜就对。”
姜翎眉梢微挑,“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抓住的,果然是使诈。”
周景安嘴角上扬,声音愉悦,“原来我在翎儿心里,竟是如此厉害吗?”
他此时的脸色稍显出红润,还沾染了些许血迹,鬓发也没了先前的那般规矩整齐,额前垂下几缕发丝,此时眼眸亮亮的,映着火光,又因着刚喝过水,唇瓣水润,笑起来倒是平添了几分桀骜不驯的意味。
姜翎看呆了一瞬,才扭过头去,盯着火光说道:“自是有些本事的。”
随后又不满的皱起眉头,“不过你以后别再用这样的伎俩了,上次秋猎也是故意受伤。”
她轻哼道:“你若以后再这样,看谁还管你死活。”
周景安忙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他又哄了几句,发现她左臂的伤口似乎还在流血,当即皱眉:“我看看你的伤。”
方才姜翎刻意的避着他,没让他瞧见。
“伤口不深的,没什么大事。”她又往一旁扭了扭。
狐狐给的金疮药几乎都用在周景安身上了,他的伤口很深,若是不及时处理一定会溃烂发炎的。
周景安不依,“你让我看一下。”他转着身子追过去,强硬的把她的身子正过来。
姜翎无法,扭过来,“看吧。”
她的碧青色衣袖已经被血水浸透,指尖轻触伤口,似乎能触到还在往外涌出的鲜血。
周景安沉着脸不说话,拿过佩刀砍下一截干净的内衫布料。
“我方才包扎过了的,只是又崩开了而已。”姜翎弱弱的说。
“药呢?”他问。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口是上了药的。
姜翎眼眸微闪,“我就带了一瓶,都给你用了。”
其实不是一瓶,而且还剩了一点儿,但是她怕他的伤口又崩开,打算留着给他用的。
周景安看着她不发一言,忽然眼疾手快的从她侧腰处抽出来一个小瓷瓶,打开看了看,脸色更是不好看了。
分明还有。
周景安抿着唇,生气又心疼。
“那个......还有啊?”姜翎抢不过,只好打着哈哈。
他不说话,盯着她看,意思很明显,等她脱掉衣裳给她包扎。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许久,周景安沉声道:“要我帮你吗?”
姜翎无奈,“我自己来。”说着就开始解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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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伤口在左边大臂,要想包扎就得把衣裳褪下半边来。
虽然在前世吊带短裙都穿过,但是现在这种事情下,被他盯着脱衣裳怎么那么别扭。
“那个......你先转过去。”
周景安闻言便转过了头,盯着火堆发呆。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还有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
声音终于停下,他听见姜翎弱弱的说了一句:“好了。”
他抿了抿唇,转过头去,然后大脑像是突然木住了一般无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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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左臂的伤口还在流着血,顺着胳膊往下,又滴落在地上。
血液鲜红,更是因着这抹红,才更衬得她的肌肤如雪,光洁白嫩。
她的头微微撇向一旁,只露出精致的侧颜,眼睫微垂,脸颊上一抹红晕,似娇羞的海棠花。
这衣裳是对襟交叠的,虽然只脱了一半,但是另一半却也遮不住什么了。
姜翎的左手垂着,右手便紧紧的攥着衣裳的右襟遮住身子。
只是却无法全部遮住整个身子,所以周景安只是用余光,便看见了露出了一个边角的小衣。
藕粉色的......
周景安只是转过来的那一瞬间,便觉得被她胳膊的白给刺了一眼,更是在瞥到那抹藕粉色之后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他好像比方才烧的更严重了。
周景安闭眼定了定神,再睁开眼后便不敢再往旁边多瞟一眼了。
他看着她纤细白嫩的胳膊上那翻飞的血肉,只觉得这红色如此刺眼。
他替她擦拭血迹和上药的手都在颤抖,嘴上还在与她聊着别的事好转移注意力。
“你放心,我一路都留了特殊的标记,皇上派来的人一定会找到咱们的。”
姜翎点着头系好了衣裳,与他又聊了几句,却发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转眸看去,就见他面色苍白,额上又出了一层冷汗。
“周景安!”她慌忙的唤着他,可周景安已经又陷入了昏迷,她赶忙把他扶着放平,把找来的干草都盖在他身上。
她这边正忙活着,突然听见了一些异响。
姜翎一怔,浑身僵硬的转过身去。
不会吧不会吧,现在如果是来头狼她都死定了。
她抬头一看,果然是狼。
它正流着哈喇子从洞口往里走,浑身没几两肉,肯定是饿久了。
姜翎内心哀嚎一声。
“傻乎乎!快救我!”
狐狐凑近去看了看,而后拍拍姜翎的肩膀,“宿主,你再仔细看看。”
啊?
姜翎眨了眨眼,定睛一看。
它走进来,凑近了火堆,露出了全貌。
“狗啊......”
姜翎提起的心放下了半截,将周景安的佩刀握在手里,没了那点儿害怕,忽然就升起一股气力来。
“哼,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看我不治服了你!”
姜翎一抬手,还招呼着它。
只要不是狼就好说,至少野狗可不会成群结队的出现。
“傻乎乎,咱俩配合一下,给它弄了。”
狐狐清脆应声:“没问题!”
一人一狐前后包抄,狐狐虽然不能显示真身,但是可以在后面弄出动静吸引它的注意力,姜翎手里紧紧握着佩刀,抓准时机直接一刀砍过去——
“正好,连晚饭都解决了。”
看着瘫倒在地上的野狗,姜翎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