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安怕她情绪不稳,回府的一路上也没再提起这些事情,反倒说起别的零碎的杂事来了。
“前几日程兄与我抱怨他母亲给他相看娘子,玩笑说要比着翎儿找呢。”
他的语气轻松,带着些哄人的意味。
听到这个,姜翎想起来祝允还当着夏芷娴的面儿这样说呢,不由得也笑了。
“程夫人上回就这样说呢,当着娘的面儿要讨一个我这样的儿媳回去。”
她扭头看他,“还说程大哥与她抱怨,自从你成了婚,倒被我绊住了脚步,出去聚会也早早离场。”
姜翎玩笑道:“怎么,在他们眼里,我倒成了你们之间的绊脚石了?”
周景安不知还有这么一茬儿,笑着说:“怎会,翎儿才不是绊脚石。”
他摸了摸鼻子,“我与他们也没那么多话要说的。”
他们在一处无非就是谈天说地、博古论今,这些东西何时不能说?
姜翎现今怀着孕,本就辛苦又烦闷,他自然是要多陪着了。
听了他这话,姜翎咯咯笑了,“这话啊,下次见到程大哥,我非要告诉他不可。”
周景安见她笑了,也跟着笑,“程兄性子温和,不会同我计较。”
他又接着说起另一件事。
“今早我骑马赶去城门口的时候,见着了大哥身边的侍卫清羽,正在金镶玉外面等着开门呢。”
“哦?”
姜翎好奇道:“他去那儿做什么?莫不是买首饰给心上人的?”
周景安摇头,“我也不知,当时急着赶去与挽然道别,也没停留。”
他沉吟片刻,“不过我觉得清羽也许是替别人去的。”
姜翎还没明白他说的言外之意,“替谁啊?”
周景安看着她不语,嘴角带着笑意。
姜翎一怔,这才反应过来。
“我哥?”
周景安笑着点头,“不错。”
“难道我哥有心上人了?”姜翎有些兴奋,“也没听他提过啊。”
是谁啊?
她认不认得?
俩人发展到哪一步了?
周景安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禁宠溺的笑了,“大哥有了心上人,翎儿这么高兴?”
姜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然了,我要有嫂子了。”
“再说了,哥哥这个人啊,是个实心眼儿,人品没的说,只是像个二愣子,若真是有了心上人,我得帮他!”
可别把人给吓跑了。
她说的一套一套的,周景安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不时的附和一两句,眼眸里全是她的身影。
姜翎沉吟片刻,“不行,等明日我就把清羽偷偷叫过来问问,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好。”周景安自然依着她,为了逗她说着俏皮话,“那娘子需不需要帮手,我去帮你把清羽抓过来?”
姜翎闻言咯咯的笑了,歪倒在他肩膀上,“好啊好啊,你去拿个麻袋把他套过来。”
在靖南王府的清羽打了个喷嚏,“谁在说我?”
周景安笑着附和,左手揽住她的腰,以防止她磕到车壁上。
两人的说笑声传到外面,叶松不禁好奇,“你说公子他们在聊什么啊?聊的这么开心。”
叶柏摇摇头,没有和他探讨的意思。
叶松撇撇嘴,又转头去问小甲,而小甲也是一脸淡漠,“主子的事,属下不敢随意猜测。”
“啧。”叶松咂舌。
一个叶柏就够闷的了,又来一个,比他还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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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翎被他这么一打岔,回来的路上倒是没再想起那些污糟事。
只是一踏进枕霞榭,忽然就又想起来了另一件事。
她忽的停住脚步,周景安也赶忙停下。
“你说,那幅画里的人,是不是就是常威?”
姜翎没头脑的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听得周景安一怔。
只是一瞬便想到了什么,他不禁问道:“什么画?”
姜翎扭头看着他,顾不上其他,追问道:“就是那幅《寒山夜月图》!里面的人会不会是常威?”
周景安一愣,随即神色严肃下来,扶着她往内室走。
待进了屋子,关了门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问道:“翎儿是如何知道的?”
姜翎抿唇,“那幅画就是我找到交到齐天扬手里的,里面的隐秘略知一二。”
她倒是忘了这一茬儿,直接秃噜出来了。
周景安怔愣,一个转圜间便想明白了原委。
“翎儿你......”
姜翎有些心虚,“咳咳,那个......”她扭头看向窗外,扬着头说话掩饰心虚。
“谁让你识人不清,我就是略施小计,想让你看清沈清茹的本性而已。”
周景安却没有生气,反倒有一种恍然大悟、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的眼睛亮亮的,“所以说,翎儿自那时便已对我......”
“咳咳!”姜翎掩唇轻咳,打断他,“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才没有呢,你别瞎想。”
周景安眉眼含笑,顺着她的话点头,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分明就有。
翎儿分明从那个时候就心悦他了。
不得不说,男人有时候也蛮会幻想的,周景安此刻是完全忘了姜翎说有任务是要让他爱上自己的事情来了,只一心想着这些美事。
周景安掩下喜悦,说回那幅画。
“那幅画线索太少,如今也只排除了一些可疑之人,不过剩下之人中确实有常威。”
姜翎点着头,“那就是他了。”
不过心下倒有些唏嘘,“不过没想到平阳侯戎马一生,为大乾征战沙场,竟会私通南诏?”
周景安扶着她坐下,也说道:“确实让人不解。”
“不过还需要查证一番,不可妄下论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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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九这一日,周景安身着一袭玄色圆领长袍,上面绣着祥云朵朵,墨发用白玉钗束于发顶,翻身下马,身姿挺拔,如玉如松。
程赫落后一步到达溪苑门口,将马交给侍从,追上去。
“不言,怎的就你一个?”
他这样的孤家寡人一个前来也就算了,周景安和姜翎这样的新婚小夫妻也会分开?
周景安将视线从眼前篆刻有“溪苑”两个大字的牌匾上挪开,淡淡一笑,“翎儿身子不便,在府内歇息。”
他转头看向程赫,视线从一墙之隔的王家院子一闪而过,笑着同他问好。
“不知程夫人可给程兄相看好了娘子?不言也等着喝程兄的喜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