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边喝茶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余杏惜破口大骂。
“啧,要是有瓜子就好了。”
一旁还在义愤填膺的紫珍听见这话一愣,转头温和的问道:“少夫人想吃瓜子了吗?那醉梅记里好像就有卖的。”
姜翎眼眸惊喜的亮起,“哦?”
片刻后,紫珍拿着一包瓜子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叶松,他手里拿着刚刚买到的两大包梅煎。
只是脸色不好看,应该是紫珍和他说了方才的情况。
“少夫人。”他把梅煎放下,“让少夫人受惊了。”他歉然抱拳。
姜翎点点头,“给她个教训算了。”她抓了一把瓜子嗑起来,悠闲的很。
像余杏惜这样的人她真的很久没见过了,也是自从封了郡主、嫁了周景安之后,日子过得太平静了。
所有人都暗暗恭维着她,冷不丁突然有人跑出来骂她,怎么说呢......
姜翎不但不生气,反倒觉得给这平静如水的日子增添了一抹趣味。
不过她就坐着看戏就行了,这种人还用不着她亲自动手。
她还怀着孕呢,万一冲撞到了她,啧啧啧,想到自己背后的爹娘兄弟、皇后娘娘和周景安,姜翎轻叹着摇头,余杏惜就是有命也赔不起。
她还是好好坐着吧,看戏就好。
“是。”叶松应道,随后大步往那边走去。
有侍卫们拦着,余杏惜几人根本无法靠近姜翎,此时被围在中间气得不行。
“你们敢碰我一下试试!”她气的脸色涨红,叉腰骂道:“我爹可是新上任的吏部侍郎!你们敢动我一下,看我爹不扒了你们的皮!”
“哦?”叶松沉着脸色,听见此话微微挑眉。
他直直的望向余杏惜,眼眸黑沉沉的,“我看你是找死。”
他眼眸里的杀意如一把利剑直刺而来,让余杏惜头皮一紧,不禁有些害怕。
这个侍卫好凶,好像真的要拔剑杀了她一般。
刚才一直气的黑脸的小甲这时候倒走过来劝他了,悄悄拽着他的袖子,“叶松哥,悠着点儿。”
别闹出人命。
虽然他也很想动手就是了。
余杏惜看见叶松稍稍弱下去的气势,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嚣张起来。
叫嚣道:“看来你的姘头还真是宠你啊,竟给你找这么多的侍卫!”
只能说,真是年少轻狂不知畏,不知天高地厚。
刚刚还在劝叶松的小甲一听这话,登时黑脸,手悄悄握上剑柄,在思索如果他一剑杀了她,会给他家小姐带来什么麻烦。
他的动作叶松没瞧见,因为他也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突然由远及近传来,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众人齐齐望去。
当看到来人时,叶松和小甲都不由自主的有些失望。
好了,他们都没表现呢,现在用不着他们了。
小甲轻啧一声,嘟囔道:“还不如刚才直接杀了她呢。”
结果被旁边的叶松和其他侍卫听个正着,都不约而同的看着他,恨恨的点了点头。
现在他们在少夫人面前表现的机会都没了。
只是这话肯定不能当着来人的面说,几人齐齐往前一步,恭敬行礼:“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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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松早在从青县出发回京的同时就让人捎去消息给周景安。
周景安加快速度忙完手里的公务便迫不及待的骑马去迎接。
没在大路上碰见自己的亲亲娘子,倒是碰见了姜翡和苏晚棠,这才知她去醉梅记了。
周景安忍不住嘴角上扬,翎儿肯定是给他买梅煎去了。
道了谢后便纵马直奔醉梅记而去。
远远的看见自家的侍卫围了起来,他微微蹙眉。
有人闹事?
心里一慌,快马加鞭,赶忙找寻姜翎的身影。
终于在瞧见路边茶棚里坐着的一抹身影后,周景安才松了口气。
“翎儿!”他忍不住唤她,露出笑来。
见姜翎望过来,马还没完全停下就立马飞身下马快步过去。
姜翎远远听见马蹄声,然后就听见了周景安的声音,闻声看去,就见她的夫君扬着一张笑脸朝她快步而来。
于是不自觉也带了笑容。
她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一边问他一边把手里的最后两个瓜子嗑完,而她身后的紫珍和绿珠悄悄的把姜翎塞给她们,已经嗑了一半的瓜子放回去,默默站着。
周景安自看见她笑容就没下来过,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没瘦,没受伤,他这才放下心来。
瞧着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面前,周景安是又喜悦又满足。
这时候听见旁边侍卫们的问好,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累不累?饿不饿?”转头温声问起姜翎的情况来。
周景安这么一来,姜翎都暂时忘记了还有余杏惜这么一号人,笑着说不累。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氛围亲昵。
被忘在一旁的余杏惜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看见那个纵马而来俊逸无双的男子亲密的与那个女子说话,心里涌起了无穷的嫉妒与怒火。
方才周景安骑马而来,俊俏的少年郎扬着笑脸,仿佛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余杏惜瞧着他纵马一步步靠近,怒气一下子消散,心脏砰砰砰的跳起来,初见悸动,不禁冒出少女的爱慕与期待。
现今却眼睁睁看着他走向了那个女子!余杏惜一张脸都嫉妒的扭曲了。
“这位公子......”不知道是她爹爹要做京官的背景支撑着她,还是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支使着她,让她不禁朝周景安走去。
不过她才走了一步就走不动了,小甲和叶松像两座大山一般挡在她面前。
周景安听见声音微微蹙眉,谁打扰他和娘子说话。
姜翎这时候也突然想起来余杏惜这号人,“啊,对了。”
“怎么了?翎儿。”周景安立马低头温声问道。
姜翎抬着下巴指了指那边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小甲、叶松走过来正气急败坏的余杏惜。
语气平静的和他简单说了方才的情况。
“......我问她要怎样才能消气,她说要我跪下才行。”
听到这里的周景安已经将拳头攥起来了。
姜翎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接着听下去。
“啊,她还说我一看就不是正房娘子,是给人做外室的。”姜翎回忆着刚才余杏惜是怎么骂她的,又补充了一句:“她说我不知检点,还说你是我的姘头。”
姜翎说到这儿,还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真诚发问:“我的穿衣打扮真的不像是正房娘子吗?”
夏天这么热,怀孕还难受,她就不想穿的那么繁琐。
结果在别人看来竟是这样的吗?
要是如此,那她......也不想改。
夏天穿那么多真的很热啊!
姜翎的平静转述和真诚发问在周景安看来就是被气的不行了,正和他撒娇告状呢。
周景安勉强隐忍住自己蓬勃的怒气,害怕吓到姜翎还深呼吸了几下,先是温柔的回答她:“你就是我的正房娘子,无论如何都是。”
之后又牵起她的手让她坐下,笑着说:“你先坐一会儿。”
周景安的回答无疑取悦了姜翎,她眉开眼笑的点头,不过还是叮嘱他别做的太过了。
“嗯,我有分寸。”周景安捏捏她的手,一回身就冷下脸。
大步走到还在突破小甲叶松防线的余杏惜面前,一摆手,拦在她面前的两人就恭谨的退开。
余杏惜抬头就看见了周景安,一颗心又砰砰砰的跳起来,悄悄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头发,刚才那一通闹连发髻都散开了些。
“公子,我......”
她刚说了三个字就被周景安冷声打断,“你方才说我家娘子是外室,不知检点?”
周景安冷脸的时候压迫感还是很强的,眼眸里冷意涟涟,一双黑瞳直直的看着她,如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的脸色很是平静,只是余杏惜却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睥睨一切的磅礴气势,仿佛她在他面前只是一只蝼蚁般可有可无。
不对,还是只被他厌恶的蝼蚁。
周景安气势凌人,周遭的人都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感,不禁低下头去。
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周景安。
余杏惜真切感受到了他的杀意,感觉脊背蹿起一股冷意,让她冷汗直冒,身子不禁颤抖起来。
“我......我......不是......”她眼神慌乱,害怕的往后退去,连话都说不连贯。
周景安没有耐心等她说完,语带讥诮的问她:“吏部侍郎,你爹是余江成?”眼眸稍转,看向她,“你是余杏惜。”
余杏惜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只觉得他比方才的那个侍卫还要吓人。
“你......你怎么知道......”
她说完一句话气还没喘匀,周景安不知是怎么做的,一瞬之间,便将剑搭在了她的脖颈上。
剑风掠过她的脸侧,激起一阵颤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那近在咫尺的利剑上还染着血腥气,让她一瞬间脸色就白了。
余杏惜身子抖若筛糠,惊恐的看向他,已经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旁边的小丫鬟和车夫早已经吓的跪地,颤声求他别杀自家小姐。
周景安忽然嘴角勾起,却是个比阎王罗刹都吓人的笑容。
直直盯着她,“你很快就知道了。”
随即利剑随意一收,就又乖乖的回了叶松的剑鞘,转身而去,气势全收。
余杏惜身子瘫软在地,捂着自己还完好的脖子不住的喘气,脸色煞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