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嘉殿,杨妃的寝宫。左侧就是福吉门,出去就是甘露殿。可想而知,杨妃有多得宠。李恪带路,李承乾也顺利的进入殿内。
“儿臣见过母妃!”
李承乾礼貌一笑,躬身道:“承乾见过杨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杨妃手中转着佛珠,随即起身屈膝一礼:“臣妾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家不要觉得不可思议,杨妃他们哪怕贵为所谓的四妃,但在名义上终究是妾!没错,只有皇后是妻,妃子什么的都是妾。而类似才人那种级别,连妾都不如,只能算是丫鬟,连自己的寝宫都没有。
大唐的太子,地位仅次于皇帝,乃至和皇后同级,但考虑到伦理关系,太子身为皇后的儿子,于情于理都不该在名义上同级。就拿郑丽婉这位根正苗红的太子妃来说,别看是从一品,不如正一品的公主,但要论尊贵,仅有皇帝、皇后、太子能够压她一头,其余的无论是名分还是实际情况,都不如太子妃。
杨妃别说对李承乾行礼了,按照规矩郑丽婉在这里,她都要率先行礼,郑丽婉秉承长幼尊卑才会事后回礼。李承乾率先行礼,一是因为李恪顺手听话值得培养,二是杨妃受宠。没错,李恪才是主要因素,不然李承乾这位爷可不管你受不受宠,不待见的话直接坐上位了。
不说太子本就一人之下,光说李承乾如今本身的含金量,谁不得掂量一下?李承乾身后有着太上皇、卫国公、翼国公、莱国公、梁国公五位大佬,还有一位通事舍人郑仁基,这份量可谓不轻。要论背景,更不用说了,李承乾是李唐第三代最年长者,集嫡子、长子于一身,还是四位国公爷的得意门生,李二的兄弟们见到都得犯怵。
杨妃伸手示意:“太子殿下,请坐吧。”
李承乾也很懂事,坐在左方。李恪则是乖巧的站在杨妃身旁,乖巧的不能再乖巧了。
李承乾看向李恪:“李恪,你身为娘娘的孩子,理应你先献上孝心,不必理会孤。”
李恪笑着点头,随即令人将东西抬进来:“母妃,这是儿臣近些日子,跟随大兄一同做事,有了些许起色,特地为您和喑弟准备的。您在深宫,儿臣不能时时陪伴您身旁孝敬您,莫要委屈自己才是。”
杨妃含笑点了点头:“恪儿有心了,母妃收下了。”
李承乾笑了笑,令人把自己的心意拿进来:“承乾也准备了些许心意,娘娘收下便是。恪弟听话有能力,承乾愿意把恪弟当做兄弟培养对待。娘娘是个聪明人,承乾的意思您应该明白。”
杨妃哪能不明白,自从听闻了李二把李恪交给李承乾,杨妃就心思不宁了许久。没办法,李恪太敏感了,按理说李承乾和李恪理应是势同水火才是,可近些日子的传闻和李二的话却无不令她感到恍惚和不解。
李承乾随即起身,从袖中取出三枚平安福:“东宫的心意到了,孤的心意也不能落下。这三枚平安福,是为娘娘、恪弟、喑弟准备的。娘娘莫要嫌弃,承乾本身囊中羞涩,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杨妃看到这三枚平安符,瞬间明白了,起身含笑接过:“多谢太子殿下。恪儿还有很多不懂事的地方,还望殿下能够多加提点才是。”
平安福,寓意平坦、安心、福气。意思是说,李承乾这位太子爷,可以保证李恪未来平坦直上、杨妃可以安心、李承乾愿意给她们母子三人一份福气。礼物不贵重,但出自李承乾之手,那就附加了无上价值。
相比之下,三枚平安符可比那两箱金银珍宝要贵重得多。
杨妃踌躇了一下,随即询问道:“殿下,臣妾失礼。不知陛下...”
李承乾笑了笑:“父皇若是不知,承乾岂能差使一位皇子?”
杨妃顿时明悟了,也放心了,看向李恪:“恪儿,安心跟着殿下,无论大小事情,皆可向殿下坦言,不可隐瞒,可懂?”
李恪点了点头:“儿臣明白,谨记母妃教诲。”
李承乾随即转移话题道:“恪弟也不小了,不知娘娘可有钟意良配?”
杨妃一愣,随即笑道:“殿下说笑了,此事皇后娘娘定然有所安排才是。”
李承乾笑了笑,没有追问:“既如此,承乾倒是想到一位与恪弟般配的女子。”
杨妃一愣:“...殿下,此事不若与皇后娘娘商议一番如何?”
李承乾摆了摆手:“祭祀祖庙之时、孤大婚之日,爷爷曾关照恪弟不少。”
杨妃瞬间明白了,原来是...李渊啊。那这样的话,李承乾开口,长孙皇后都不得不慎重参考了,毕竟...李承乾身后有李渊,而李渊对李恪指点过。说明,李渊领着李恪走了一段路,顺利进入了东宫之下。
“...不知殿下钟意何人?”
“恩师梁国公次女,房遗莲。”
房玄龄膝下还有两个女儿的,但正史上没有记载详细的名字。所以,作者这里就给她们俩姐妹瞎取名字了。长女房遗惠已经嫁给了唐高祖之子韩王李元嘉,为韩王妃。次女房遗莲待嫁闺中,年龄小李承乾两岁,也就是说贞观八年的房遗莲已经十三岁了。
杨妃直接傻眼了...这会不会..太过了?房玄龄等四位国公爷,可是妥妥的太子党,没得跑的,哪怕二凤都不得不承认,四位国公直接被迫站队东宫了。如今,李承乾打算把自己恩师的次女嫁给李恪,这几乎等于李恪直接进入了权力阶级,乃至和东宫联系更密了。
李承乾也更加无法轻易动弹李恪了,因为动李恪相当于动房玄龄这位恩师。所以,这相当于李承乾自己在对待李恪的事情上,给自己戴了一个紧箍咒。而这,就是让杨妃傻眼的原因。李承乾又一次表明了自己的诚意,足以令杨妃安心把李恪交给李承乾了。
杨妃唯有起身,合手躬身:“臣妾拜谢太子殿下大恩。”
李承乾笑了笑,起身回了一礼:“娘娘无需如此,需知恪弟若无能力,孤也不会如此。相较于其余兄弟,恪弟懂事的多,孤可以做出这些让步。”
杨妃点头:“殿下说的是,但此事兹事体大,还是与皇后娘娘商议一二才是。”
李承乾点头:“娘娘说的是,承乾谨记于心。恪弟,你暂且陪娘娘叙叙旧,将咸阳的新鲜事告知娘娘,为娘娘舒舒心。孤就先行告辞,去找母后商议你的婚事。”
李恪躬身道:“多谢大兄,令大兄操劳了,臣弟着实有愧。”
李承乾离去后,李恪将咸阳的所见所闻一一叙述而出,杨妃则是耐心的听着。今天的事情,让杨妃感到有些不真实...没错,不真实。这突如其来的福祉,让人有些无法相信,不敢去触碰,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眼前。
李承乾来到立政殿,就看到了在门口的二凤同志,正在那里闲散的走来走去的,不知道干啥。瞅见李承乾,就来到路中间,明摆着等着他的。
“父皇,您在殿外逗留作何?”
“待会儿你先进去。”
“???您不会惹母后生气了吧?”
“瞎说!朕岂会惹你母后动怒?”
李承乾一脸纳闷,来到殿外朝着右凤仪勾了勾手:“过来,孤许久未曾见你了,怪想念的。”
李二直接一脚踢在李承乾屁股上,把他送进立政殿内。
二凤一脸怒意的朝着右凤仪说道:“右凤仪,往后太子来了,你可以迅速回避。记住咯!朕说的!”
右凤仪一脸委屈,我啥也没干啊!呜呜呜...太子馋我身子,你不怪他反倒说我的不是!太欺负人了!
李承乾进入殿内,就迎上了长孙皇后那道死亡凝视,顿时如临大敌...李承乾哽咽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坐在长孙皇后身旁。下一刻,秒变舔狗,对着长孙皇后嘘寒问暖。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了?告诉儿臣,儿臣帮您出气。”
长孙皇后冷着脸,直接一招制敌,揪着李承乾的耳朵来回拉扯,殿内传出李承乾杀猪般的嚎叫。二凤同志呢,站在门外探着个脑袋,直接吓了一个激灵,原地哆嗦了一下。没法子啊,长孙皇后很少生气,但一旦生气,二凤都要回避一二,不敢与之正面抗衡。
俗语:两个同姓的,干不过一个外姓的。唐初惧内,此乃特色,不可不尝,不可不知。
一旁的右凤仪,也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一脸怪异,明显强忍笑意。但不敢太明显,可内心却令她在作死边缘来回蹦迪。
半晌,李承乾捂着耳朵一路小跑而出,在殿外蹦蹦跳跳的嚎叫,一看就很疼!耳朵直接红的...没法说了。
“md!!哪个挨千刀的?!老子逮着你非把你千刀万剐!脑袋糊在墙上!”
二凤和所有人,在一旁忍俊不禁,但都强忍笑意,大气不敢喘一个。李承乾缓了好久,才愤愤不平的放开耳朵,即便如此,那也是...极其夺目。
李承乾一脸愤怒,看向二凤:“父皇!到底啥事?!哪个不要命的惹母后这么大的火?!老子今天不夷他三族,老子和他姓!!”
二凤迅速收敛,随即咳嗽道:“肃静!肃静!你母后寝宫门前,成何体统?”
下一刻,俩父子并排蹲在大殿门外,让左右一众宫女宦官们表示压力山大。
“此事说来话长,但总的来说还是因为内库的原因。”
“怎么说?”
“你母后出了一笔冤枉钱,都生闷气三天了,朕都讨不着好。”
“因为什么事情啊?”
“高士廉知道吧?”
“中书舍人许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