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七年三月开春,三万六千羽林卫、六千破阵军,薛仁贵、裴行俭等十七名将领,还有完整的后勤部队,也就是征调过来的九千屯田兵,负责行军期间的三军内务。总计五万一千人的规模,列阵长安以西延平门外。
李承乾在北衙禁军的护卫下,来到阵前。李承乾并没有穿戴战甲,白蹄乌也没有佩甲,毕竟李承乾又不一起出征。
“诸君!此次你们登顶高原,那里的情况复杂,乱军颇多,但和你们比起来,不过都是一些土鸡瓦狗罢了。但,即便如此也要拿出十二分精神来,毕竟大唐和百姓们在你们身上花了这么多钱才把你们训练出来的,少一个都够大唐和百姓们心疼一下。待到你们凯旋而归,朕亲自迎接你们!”
“班师回朝后,参战的兄弟们,每人奖赏一贯、布匹三匹、粮食五石。殉国的兄弟们,每人抚恤五贯、布匹十五匹、粮食二十石。同时,朝廷出资从你血缘最近的亲属当中挑选一名子嗣,直接入读文治学院,期间一切费用由朝廷承担,直至孩子毕业!换言之,哪怕你战死高原,朝廷也把你儿子养大成人,供他读书,方便他以后考取功名!如果你没儿子,那就从你血缘最近的一个孩子选!总之,你家总会有一个孩子沾你的光!”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大唐万岁!!!————大唐万岁!!!——————大唐万岁!!————————”
当李承乾直接把奖励给说清楚后,三军将士瞬间燃爆全场!李承乾毕竟是马上皇帝,而且在军队底层扎根过,了解军队的将士们想的什么。直接点,有啥好处,给啥,报酬丰厚这条命全心全意卖给你了!
李承乾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意:“兄弟们!!此行高原!!军功自取!!!用你们的利刃,去斩获属于你们的未来!!!”
“遵旨!!!————————谨遵军令!!!————————”
“哈!!————哈!!——————死战!!!——————死战!!!——————死战!!!————————”
李承乾面带微笑,策马在三军阵前转了一圈:“诸君!!慢行!!!”
说罢,李承乾策马离去了。而三军将士也彻底亢奋起来了,无它!皇帝给的太多了!
二凤趴在城楼之上,一脸咂舌:“这小子天生就是当将军的料,几句白话就把三军上下搞得和打鸡血一样的激动。”
李靖笑道:“陛下所言极是,但圣上治国方面却更出色不是吗?”
杜如晦笑道:“陛下,这也实属正常,如今大唐各大军团,除却镇西军外,其余军团的所有将士,或多或少都见过圣上。圣上时常巡视三大营,间接的拉近了底层将士们和圣上的距离,没有了距离感,那么将士们自然而然也就对圣上本人有了了解。都说担心将不识兵,兵不识将,但圣上却通过换防的方式,巧妙的解决了这个难题。多数将士们,都或多或少见过圣上本人,渐渐的军中也对圣上有了了解,将士们口口相传,也就和圣上拉近了联系,这对于朝廷来说,稳固军心可谓是十分巧妙的一招。”
二凤一脸不耐烦:“得得得...朕知道你们学生厉害了行不行?成天对外吹那小子,你们几个老家伙也不臊得慌。”
大家也是笑而不语,没法子啊。因为,这是事实啊!李承乾这学生不牛逼吗?太nb了,身为他的老师,李承乾越nb就说明自己也nb,自己在教育上也算是一份美名。而且,这还是一份享誉后世的美名,那就是为大唐培育了第三代圣君!你就说,这成就高不高吧?
二凤看向一旁的温振:“小爱卿,高原四国是什么反应?”
温振上前如实禀告道:“回禀太上皇,四国的使臣递交了国书,希望能够御前面圣。看样子,他们有些不放心,担心...殃及池鱼吧,想商讨一个法子出来。”
二凤频频摇头:“这么怂?他们这举措,狗见都...咳咳。”
温振尴尬道:“太上皇,毕竟...此次西藏高原作战,骠骑都督和卫军都督都在,都督府所有赋闲将领全部出征,这阵仗...当初打西域都没这么离谱啊。而且,骠骑都督和卫军都督在焉耆外鏖战西突厥数万大军一天之久...这凶名的确是吓人啊。而且,对外宣称的是十三万大军,西域当初也才六万呢。”
二凤一脸怀疑的找茬道:“真有十三万?”
温振尴尬的说道:“...呃,镇国军就是挂个名,稳定后方的。”
二凤顿时一脸扫兴:“切!朕就说嘛,那小子敢调十三万大军,丽婉那丫头能再给他两个大嘴巴子吃。”
顿时,周围的众人,都是瞬间绷紧全身。不能笑!绝对不能笑!笑了就死了!二凤语出惊人呐,大家都知道郑丽婉之前直接给了李承乾巴掌的事情,就是对西域扶持的计划上,口嗨了一下,换来了第二天的左右脸上红印和让西域上缴一部分财物给内侍省!
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不合适,但没人敢吭声。李承乾这位爷都被打的脸上落彩,你敢去触霉头吗?郑丽婉只是不怎么发火,一发火那就是雷霆之怒!和长孙皇后如出一辙,不发火还好,平日里都和和气气的。不合适的地方很简单,西域掠夺到的财物按理是西域府库的,用于西域民生和建设,属于公款!即便如此,李承乾都让户部筹备,把这些财物拿一些出来送到长安,而且划给内侍省!国库直接见不到这笔钱!公款变成私款,而且是在青天白日下干的!
还有一个理由就是郑丽婉捐过钱,一捐就是五百万啊!这钱给塞外,能让塞外百万奴隶领钱劳作两年有余!而这,是郑丽婉从皇室私产里东拼西凑拿出来的,但皇室也要过日子啊,如今皇室都靠郑丽婉手下的私产赚钱养着,整个皇室上下,还有皇宫的维护也是人家内侍省负责的。
大家也不是真的不要脸,乃至都觉得李承乾口嗨过头了,被打也是应该的。你总不能自己日子不过了,倾家荡产去支持朝廷吧?何况李承乾用的是人家郑丽婉挣的钱!自己都靠郑丽婉养着!未经郑丽婉同意,就是没和郑丽婉商量,直接碰内库的钱,郑丽婉不揍你揍谁?真就是应了那句俗话,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李承乾算命好的了,换做别人,脑袋已经搬家好几次了,哪怕郑丽婉突然宰了一个中书省的人,而且没有正当理由,李承乾都没法子,群臣也都不会说话,只能算那家伙倒霉。李承乾是直接拿郑丽婉没法子,群臣是纠结得不偿失。承明郑皇后,敢直接和皇帝公开对线,这气魄和能耐,当今天下都找不出多余的一个来。而这,也是群臣们支持郑丽婉的原因,有一个镇得住这位如日中天的皇帝爷的人,那才叫天下福祉!
想要动弹郑丽婉的地位,除非你能把已经躺下去的李渊叫醒过来,还要说动李渊开那金口才行。二凤动弹不了,动郑丽婉就是在李渊头上动土,而且李渊都与世长辞了。长孙皇后也是同理,而且等于否定自己,毕竟郑丽婉是长孙皇后养育和教导出来的。李承乾,则是综上所述,所有原因,动弹郑丽婉直接得罪李渊、长孙皇后两位。
李承乾回宫后,来到两仪殿,殿外多出了一个陌生面孔。站在几名宦官的身旁,多少有些拘谨和忐忑不安。这个小年轻,自然就是狄仁杰了。至于为什么狄仁杰会出现在这里?
“拜见圣上!!————”
杜如晦和房玄龄,也走出殿内上前作揖:“臣等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承乾回以一礼:“二位老师来此有何要事吗?”
说着,李承乾施手示意,三人一同步入大殿。
杜如晦笑道:“圣上,此次臣等二人冒昧来此,也是听从中书省的意思,前来有一事与圣上相商。”
三人落座后,一旁的宫女就把中书省呈递的几份折子递上来了。李承乾简略的扫视了几眼,翻阅看了看,也明白了原委。
李承乾:“中书省倒是不粘锅,把二位老师拖下水。”
房玄龄含笑道:“此事,也的确应该由我们二人与圣上您相商,毕竟本质上是我们在背后推波助澜。”
李承乾偏头看向身旁的宫女:“去把那小伙子带进来吧。”
狄仁杰步入殿内,就看见了坐在上位的李承乾,以及两侧的杜如晦、房玄龄二人。狄仁杰全身绷紧,仰首挺胸的阔步上前,毕恭毕敬的作戢弯腰...
“小臣狄仁杰,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学生见过房院长、杜院长!”
李承乾靠着高椅淡然道:“回答朕几个问题。”
狄仁杰严肃神色,微微弓腰:“小臣遵旨。”
“承明朝之国本是何?”
“唐民!大唐的黎民百姓!”
“承明朝为官之职是何?”
“为民!安民!圣上曾言,受百姓供奉,我等衣食父母为本国百姓。”
李承乾坐直身体继续问道:“若民有不满,该当如何?”
“与民解惑,且站在百姓的角度考虑,使其能够明白本意。”
“倘若依旧有民众抗拒,该当如何?”
狄仁杰为之一噎,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镇压?怕是不合适,以李承乾的脾性怕是会不满。毕竟,李承乾主导的体制改革、吏治考核这些制度,都主张限制官员、拔高百姓地位。
杜如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你都说了,要站在百姓角度考虑问题。因为,大家都是人嘛。”
狄仁杰突然之间茅塞顿开!人!都是人!人性!世上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各有特点。但,唯独人性,纯粹的人性是根本,极其相似,都是一样的!
“以利安抚!”
李承乾淡然道:“利从何来?”
狄仁杰思索片刻:“...百姓!”
李承乾继续问道:“百姓以聚众为优,一昧以利安抚,你觉得可行吗?”
狄仁杰点头认同,但也一时间想不到有其它方法了。
李承乾淡然道:“以有限的资源,换取最大的成果。治国理政也好、行军作战也罢,本质上都是围绕这个道理,至于是否能够无限接近这个道理,全凭个人。好了,去西域王那里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