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回到了存菊堂里。
只是气氛不像刚才那么和谐了,甚至还有些肃杀之气。皇帝和皇后坐在主位,皇帝的脸色阴沉,皇后则在思索着什么,沈眉庄跪在前面,茯苓跪在后面,那条染血的紫裤子就扔在她们前面。
其他人站的站、坐的坐,都带着不同的表情吃瓜。
“说说吧!惠贵人,这条裤子果然是你的不成?”见皇帝没有开口的意思,皇后开口问道。
“回皇后娘娘,这裤子不是臣妾的。”沈眉庄一脸平静,像是早就预测到这么一天:“臣妾不喜欢紫色,从不穿紫色的裤子,且按照臣妾的等级,也不该穿这条颜色的裤子。另外,这裤子是纱做成的,现在入了秋,臣妾要穿也不会穿这样的裤子。茯苓从不进内服侍,想来这裤子不知道是她在哪里弄来陷害臣妾的。”
听了沈眉庄的辩白,皇帝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茯苓急道:“皇上,奴婢没有说谎,这条裤子确实是惠贵人的。奴婢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性命陷害惠贵人呢?”
“不是有把柄在别人手里,就是被重金收买了呗!”夏冬春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皇后刚想斥责她插嘴,皇帝拦住了她,示意众嫔妃们尽情发表自己的观点。
“皇上,现在的问题是惠贵人有没有假孕。”娴嫔说道:“何不找太医来把脉呢?这样怀没怀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最好是将太医院所有看妇科的太医都叫来,一个人不好说,那来十多个人呢?总会验准的。”欣常在说道。
“欣常在这提议好,只是皇上,臣妾斗胆请皇上让惠贵人起来,若她真怀着龙嗣,长时间跪在地上,肚子也是受不了的。”甄嬛替沈眉庄说话,她脸上虽没显露出来,但心里已经急坏了。
皇帝点点头:“你们说得都有道理,苏培盛,去将太医院所有擅长妇科的太医都叫来。采月、采星,把你们主子扶起来吧!找个座位给她坐着。”
采月和采星走过来将沈眉庄扶到椅子上,皇后对茯苓问道:“你说惠贵人假孕,她为什么要假孕啊?”
“惠贵人进宫一年多,还没有孩子,心里着急,再加上莞嫔娘娘和锦贵人她们受宠,就去太医院找太医要生子方子。上个月惠贵人没来月信,她以为自己有孕了,很是高兴。可是这个月,她却来月信了。她怕皇上怪罪,又怕失了皇上的宠爱,便叫奴婢等人不许往外说,就说装作怀孕的样子,等月份大了,就往肚子里塞些枕头棉花。再找个机会,遇到其他人,找借口被罚被碰之类的事,假装小产,这样还能陷害其他人。”
茯苓说着,眼神不断瞟向华妃。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沈眉庄要碰瓷的对象是华妃。
“这可奇了怪了,一个不能进屋干活的小宫女,竟然连惠贵人什么时候来月信都记得这么清楚。”欣常在又火力全开:“何况处理这条裤子,惠贵人不找她的贴身宫女做这事,反倒让一个不太认识的小宫女做?”
“欣常在此话说差了。”华妃瞟了一眼欣常在:“都是一个宫里的,谁烧不是烧啊?是不是啊?曹贵人。”
华妃对曹贵人不满极了,从刚才到现在,曹贵人就像个哑巴似的。她不是很聪明又很能抓别人话里的把柄吗?现在怎么不说了?搞得她反驳都反驳的那么无力。
听到华妃问自己,曹贵人只是低着头。皇帝看了一眼曹贵人:“曹贵人似乎有些不太舒服,是身体怎么了吗?”
“臣妾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无事,只是想着温宜公主。”
“温宜公主在华妃宫里,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若想她了,就去她宫里看看。”
华妃气鼓鼓地瞪了一眼曹贵人,没用的东西,好端端地提温宜公主干什么?
这时,苏培盛领着七、八个太医走了过来,其中年纪最大的是章太医,这当中还有两个曾给甄嬛诊过脉:刘太医和李太医。苏培盛说道:“皇上,太医院里擅长妇科的太医都在这里了,只是还少了一个人。”
“怎么还少了一个人,是谁?”
“回皇上,是一个名叫刘畚的太医。”
“刘畚?”皇后重复了一下:“皇上,臣妾记得,正是他给惠贵人诊脉,说惠贵人怀孕的。若是惠贵人没怀孕,他又为什么说惠贵人有孕呢?”
茯苓急忙说道:“回皇后娘娘,惠贵人说刘畚刘太医是济州人,是他的老乡。惠贵人许了刘太医许多好处,让他说惠贵人怀孕的。惠贵人还说,若能将这事圆过去,就让他以后在太医院有一席之地。”
“那刘畚刘太医不在,是不是见事情败露,逃走了呢?”齐妃说道。
皇帝本来愉快的心情,因为这事变得烦躁无比。仔细想想,这其中是有许多漏洞,但他不愿相信自己是被骗了。他看看华妃那藏都藏不住的得意,心里大体有了数。不过现在还不是动华妃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看看沈眉庄是不是真的怀孕。
太医们上前轮流给沈眉庄诊脉,诊脉的过程是漫长的,每个太医都仔细地把着脉。当最后一个太医把完脉写完结果后,苏培盛将他们写的单子呈给皇上。
八个太医,七个写着有孕,只有一个名叫江诚的太医写着没怀孕。
“惠贵人,你说你向刘畚要了个生子的方子,你知不知道那方子在何处?”皇帝放下单子,看向沈眉庄。
“回皇上,臣妾是向他要了个生子方子,只是臣妾觉得,单让一个太医看有些不保准,就让其他太医也开了生子方了。采月,将两张方子拿来。”
茯苓喊道:“不可能,奴婢明明看到惠贵人将方子烧了的!”
“我为何要烧方子呢?你的话里处处是漏洞,你也不想想,那个方子是刘畚开的, 若有问题,那也该是刘畚的问题,我只是管他要了方子而已。我又何必用我的身家性命向他要假孕方子呢?假孕对我有什么好处吗?他是我的老乡,又不是我的族人。”
一席话说的茯苓哑口无言。采月拿着两张方子走来,说道:“皇上,我们主子怕其他娘娘需要这药方,特意抄了几份留着,放在不同的地方,茯苓不知道这事。倒是原本放在梳妆台抽屉里的那份不见了。”
采月瞅了一眼茯苓,茯苓进来偷走的刘畚的方子,她没想到沈眉庄还有备份。到时候沈眉庄没有方子,刘畚再逃走,没有证据,那么沈眉庄为争宠而假孕的事就坐实了。
谁知道沈眉庄真怀孕了呢?
“章太医,过来看看这两张方子有何不同?”
章太医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他戴着眼镜比对了半天,说道:“回皇上的话,这张刘畚的方子不是生子的方子,而是延长月信的;这位李升李太医的方子,才是生子的方子。依老臣来看,惠贵人吃的是李太医的方子。”
“那你们在纸上写的惠贵人有孕,你们可敢做保证?”
“老臣敢以性命做保证,惠贵人确确实实是怀有身孕,而且还是双胎。”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讶地面面相觑。皇帝本来子嗣单薄,这回沈眉庄怀了双胞胎,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皇帝听闻,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将江诚写的单子拿出来扔到地上:“你们太医院有个叫江诚的,医术不高明啊!连简单的有没有怀孕都验不出来,还待在太医院里干什么?他是谁推荐来的?”
章太医忙说道:“回皇上,他是华妃娘娘推荐来的。”
“撵出去,不许他再进太医院!还有,这方子上的李升是谁?”
胖胖的李太医急忙站出来:“启禀皇上,臣是李升。”
“你给惠贵人开的方子很灵验,说明你是有本事的。朕就将惠贵人这胎交给你,若有什么闪失,朕拿你是问!”
“臣遵旨,臣一定会让惠贵人这胎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但愿如此。来啊!把这个叫茯苓的背主奴才拖出去杖毙!记得拖得远一些,惠贵人怀孕,听不得这些声音。”
两个侍卫走过来,拽着茯苓的胳膊往外拖。茯苓还要喊什么,被一个侍卫堵住了嘴,拖了出去。
“惠贵人怀了双胎,今天又受了委屈,升为嫔位,明日起搬到储秀宫,与欣常在同住。对了,升欣常在为贵人。欣贵人,你要照顾好惠嫔啊!”
欣贵人还沉浸在自己突然升位分的巨大冲击里,听皇帝这么说,她急忙行礼:“臣妾谨记皇上的话,定将惠嫔娘娘照顾好。”
皇帝站起来:“现在已经这么晚了,都是这件事闹的。既然尘埃落定了,此事就这么翻过去了,不许再提。朕先走了,让惠嫔好好休息吧!”
皇后忙说道:“皇上,还去娴嫔的钟粹宫吗?”
“去,为什么不去?娴嫔温柔可爱,比有些人强多了。”
说着,皇帝看了一眼生气的华妃,带着众人离开了咸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