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贵人抓起的第一个纸团,上面写着皇后。曹贵人笑道:“皇后娘娘原该是第一个,谁能越过皇后娘娘呢?”
华妃不悦地瞪了一眼曹贵人,曹贵人笑着低下头,谁不知道华妃处处都要和皇后争呢?只是现在是正经宫宴,总要给皇后一些面子。
“那本宫就只好献丑了,论诗词歌赋,本宫是不会那么多的,唯有应景写一幅字罢了。绘春,伺候笔墨。”
后宫的人都知道皇后的书法是一绝,平时闲暇无事,皇后也是勤于练字。皇后的绝活是双手各拿一支笔,能写出不同的字。只见皇后略微思索,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苏轼的《水调歌头》。当写好之后,宫女拿起来给众人看,众人都发出了惊叹声。只见那一行行的字完全不像是左右手分别写出来的,都是一样的中正大气。
齐妃向来是很捧皇后的场的,她第一个鼓起掌来,其他人也急忙跟着鼓掌。皇后微笑着坐下,曹贵人又抓了个纸团,是齐妃。
刚才还在捧场的齐妃笑容凝固了,她完全没有准备,就算准备了也没知道该表演什么。琴棋书画她是一个都拿不出手,诗词歌赋也是样样稀松。她要是会其中一样,也不至于皇上去她那里时,只会说三阿哥又长高了。
无奈,既然抽到了,齐妃也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她偷偷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面无表情,说道:“臣妾……臣妾不会别的,只能说个笑话了。”
见皇帝没反对,齐妃讲了一个笑话,完全不知道笑点在哪里。齐妃讲完了笑话,见冷了场,只得讪讪地坐下。
不过齐妃不是唯一讲笑话冷场的,当富察贵人弹了一首曲子之后,曹贵人抽到了淳儿。淳儿也不会什么才艺,也学着齐妃的样子讲了一个笑话。
也许是她自己觉得这笑话好笑,她刚讲了个开头,自己就笑个不停,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完全不知道她在讲什么。只有几个笑点低的人看她笑也跟着笑了起来,最后淳儿笑得停不下来,被宫女们扶出去冷静冷静。
皇帝扶额,目前也就皇后的书法和富察贵人的才艺上点档次,还不如安陵容的胸口碎大石呢!但愿后面人的才艺能给他涨点脸面。
乌云常在理了理衣襟,好像下一个就轮到她表演似的。
让她失望的是,曹贵人这次一下子抓出来两个:甄嬛和安陵容。
皇帝一下子来了兴趣,皇后也笑道:“这可奇了,居然同时弄出两个人来,看来莞嫔和锦贵人得合起来表演个节目了。”
华妃恨恨地看着曹贵人,她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曹贵人坦然面对华妃,她是故意不小心的。
安陵容和甄嬛互相使了个眼色,她们刚站起来,只听敦亲王说道:“皇上,除了皇后娘娘的书法,后面表演没意思极了。臣想起纯元皇后在世时,曾在宫宴上跳过一支惊鸿舞,舞姿之美,臣现在还念念不忘。可惜纯元皇后故去之后,也无人再跳得好这支舞了,不知道这两位娘娘可会跳?”
听到纯元皇后,皇帝的目光变得柔和,他看向甄嬛:“你看,敦亲王问你会不会惊鸿舞呢!你若会,也不要推辞,就跳一支吧!”
敦亲王摇摇头:“臣看她未必会,惊鸿舞是纯元皇后独创的,后面跳这支舞的人虽然多,不过都是东施效颦罢了。臣见这两位娘娘不像是会跳的样子,还请她们表演别的吧!免得跳不好,玷污了这支舞。”
明知道敦亲王用的激将法,甄嬛还是上当了,她毕竟年轻气盛,一个皇帝拿她当替身也就罢了,一个敦亲王也口口声声地说她不如纯元皇后,甄嬛的自尊心受不了。但当着这么多人面,她又不好如何,于是她忍着气说道:“皇上,臣妾也听闻纯元皇后跳的惊鸿舞极好,臣妾不敢与她比,只略学了一些皮毛,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你何罪之有?只管跳来。”皇帝又看向安陵容:“你呢?你也要跳惊鸿舞?”
“皇上,臣妾不会惊鸿舞,也不会跳别的舞,您不是夸臣妾的月琴弹得好吗?臣妾就弹个月琴,给莞嫔娘娘当个伴奏。”
皇帝点点头,这才对嘛!
安陵容和甄嬛下去做准备了,沈眉庄站起来说道:“皇上,臣妾不才,方才锦贵人说以月琴伴奏,只是单是一个月琴,未免单调了些,臣妾想抚琴,加入其中。”
“你如今正有身孕,哪能让你弹琴呢?快坐回去,好好休养。”
“皇上,只是弹琴而已,臣妾无碍的。”
见沈眉庄如此坚持,皇帝只得同意。沈眉庄坐到琴前,拨弄了两声。
两个小太监走过来,一个手里拿着绳子,另一个拿着梯子。拿梯子的小太监将梯子放在一根柱子下,拿绳子的小太监爬上梯子将绳子捆好。接着他们走到对面,拿绳子的小太监又将绳子的另一端捆到柱子上。
绳子捆得很高,需要仰头才能看到。
皇帝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预感,他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两个小太监忙跪下回话:“回皇上,这是锦贵人让我们弄的。”
果然是她!皇帝扶额,果然不能对她抱太大的希望。
一道清亮的月琴声响起,随着一曲《洛神赋》,大门缓缓打开,穿着舞衣的甄嬛踏着月光走进来。这一瞬间,让皇帝有些恍惚。要不是安陵容出现在绳索的一端,皇帝还沉浸在看到纯元皇后的幻象里。
皇帝无语地看着安陵容,她果然做到了边走绳索边弹月琴。
安陵容也看着他,他只让她滚,没说不可能这么表演啊!
如果不是安陵容的脚滑了,那么表演还是很完美的。
在安陵容的设想中,自己在绳索上弹奏月琴,在惊鸿舞快到收尾时,自己拽着绑在腰上的红绸滑下去,跟甄嬛来个完美收尾。但真到了绳索上时,她向腰间一摸,发现没绑红绸。她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她恐高,先前她以为红绸绑在腰间的时候还不这么害怕,现在发现没绑红绸,她就害怕了。
不对!她记得自己确实是绑红绸了!
她向腰间一摸,红绸确实在腰间,但不知道被谁剪下去了,那块被剪掉的红绸此时一头挂在房梁上,另一头正安静地垂在柱子后面。
有人在她上梯子时将她腰间的红绸剪断了!
是谁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呢?
眼前的情况令安陵容不敢多想,她只能集中注意力,不让自己掉下去。但越害怕越来什么,安陵容脚一滑,差点就掉下去。
下面的人都发出惊呼声,她下面正是沈眉庄,万一她掉下去,肯定会砸中沈眉庄。
安陵容晃动绳索来保持平衡,她就这样在上面左右晃动起来,一边晃一边还弹着走了调的《洛神赋》。下面的沈眉庄和甄嬛还比较淡定,她们时不时担心地抬头看一下安陵容,安陵容给她们挤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观众们的眼睛更是不够用了,一会儿看看上面的安陵容,一会儿看看下面的甄嬛。
敦亲王想挑理都挑不出什么。
安陵容奇迹地撑过了甄嬛表演完,甄嬛急忙跑出去,叫了四个小太监,他们打开一条床单,在下面随时接住安陵容。
至于沈眉庄,甄嬛表演完,她就被采月和采星扶下去了。
安陵容不再顾及印象,两条胳膊抡得像风火轮,以此来保持平衡。她手里的月琴飞了出去,正中华妃的旗头。
华妃扶着歪掉的旗头离开了。
安陵容在心里抱歉,她真不是故意的,谁叫华妃就在她正对面的下面呢!
“主子,小心,小心啊!”
四个小太监跑来跑去,寻找安陵容的坠落点。
“都闪开!”
安陵容大喊一声,她到底还是掉了下去。她没掉在床单上,她只觉得屁股一痛,耳边传来一阵阵东西碎裂的声音。
大厅安静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锦贵人,你没事吧?能不能起来?”
一个女人扶住她的胳膊,想将她扶起来,但没扶动。安陵容回过头,发现要扶她起来的女人是敦亲王福晋。
敦亲王在旁边拿着酒杯,酒壶正扣在他的头顶,酒水顺着他的头顶往下流。他仍坐在椅子上,可能是吓坏了,他一动不敢动。
安陵容低下头,发现自己正落在敦亲王的桌子上,现在,这个桌子四分五裂,上面的东西有的被她压住,有的摔在地上,全都变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