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并不喜欢准格尔,准格尔太不老实,迟早是要收拾的。但对他来说,打仗是劳民伤财的事,让他从国库里掏银子来打仗,无异于摘了他的心肝。现在准格尔王主动要求和亲,能派一个女子出去,干嘛要费劲打仗呢?
只是让谁出去和亲好呢?
宗室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皇帝要和亲的消息,赶紧把自家适龄的姑娘都嫁出去,也不在乎对方人品家世,一时间,京城比过年还热闹。
皇帝一边骂着宗室,一边犯了难。他的三个女儿,最大的淑和才九岁,离出嫁年龄还要等几年。他烦躁地喝了口茶,开始在脑海里扒拉还有哪位公主合适。
直到他去御花园闲逛,看到了一个正在赏花的年轻姑娘,他看着眼生,问苏培盛:“你看那是哪个嫔妃的家眷吗?朕怎么看着这么眼生呢?”
苏培盛惊讶地看看那个姑娘,又看看皇帝:“皇上,那是先帝最小的公主,朝瑰公主啊!您忘了吗?”
皇帝确实是忘了,先帝的几位公主,他只记得前面几个。他之前忙着夺嫡,后面又忙于朝政,后面几个公主都被他遗忘了,尤其是这个最小的朝瑰公主,他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朕记得先帝的公主们都出嫁了,怎么还有一个?朕怎么不记得她了?”
“皇上,朝瑰公主的生母不过是个答应,死的时候才追封的贵人。朝瑰公主向来不得先帝的喜爱,从小就养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身边不过就两个宫女两个嬷嬷伺候着。她平时又不出门,她还在很小的时候,您见过她一次。这么多年了,您不记得也正常。想来今天天气好,她才出来活动活动的。”
皇帝点点头,他只觉得心里豁然开朗。正愁派谁去和亲呢!这不就有人选了吗?
“这朝瑰公主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你可知道?”
“奴才略知道一些。许是从小儿不和别人怎么接触,朝瑰公主的性子有些别扭,奴才也说不上来,大概是有些执拗。而且,朝瑰公主读书少,不通文墨,礼数不精,有些粗野,奴才只知道这些。”
“看来你对宫里有谁还是知道的,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朕还有个朝瑰公主呢?也罢,管她通不通笔墨,读没读过书,左右是要去和亲的。”
那你还问这么详细。苏培盛在心里吐槽。
得知自己要和亲,还要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朝瑰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苏培盛悲悯地看着呆愣在那里的朝瑰公主:“公主,接旨吧!皇上说了,天渐渐的凉了,准格尔那边只怕冷得更早,让您等明年过了端午再过去呢!”
“我要见皇兄!我要见皇兄!我不信她会让我出去和亲,我看话本里说,和亲都是宗室女去的!”朝瑰公主嚷道,站起来就要冲出去,被两个侍卫拦了下来。
苏培盛叹了口气,好言说道:“公主,皇上也是没办法,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送您去了,请您体谅一下皇上。还有,皇上是皇上,不可以叫皇兄。”
“我偏要叫,我偏要叫!平时都想不起来了,现在要到用我的时候想起来了?哪有这样的道理?我要见皇兄!”
苏培盛在心里摇摇头,公主这样,分明是没人好好教养的结果。他说道:“公主,等过两天,皇上就派几个教礼仪的嬷嬷过来教您礼仪。您毕竟是大清的公主,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家,不可让准格尔笑您。”
说完,他不顾朝瑰公主大哭大闹,带人转身离开了。
但朝瑰公主并不死心,几次三番地要去养心殿见皇帝,都被抓了回去。很快,宫里都知道这个如野马一样难驯的公主了。
“皇上派去的那几个嬷嬷,都受不了了,向皇后娘娘主动提出不教公主礼仪了,巴不得离开呢!啧啧啧,那些教礼仪的嬷嬷,明里暗里借着教礼仪折磨人,连她们都受不了,可见朝瑰公主有多难驯。”
这是夏冬春给安陵容带来的最新消息。
安陵容对这位朝瑰公主生出好奇之心,电视剧里关于朝瑰公主一句话带过了,想不到这公主居然性如烈火,怪有意思的。
安陵容的身体健康,恢复得快,当她能下地后,又去养心殿给皇帝按摩。皇帝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看着折子。不一会儿,外面又传来女人的喊声。
苏培盛的五官都纠结在一起了,他进来问道:“皇上,朝瑰公主又来了,您见是不见?”
皇帝不耐烦地扔下折子:“你们就不会把她关起来?三番五次地来烦朕,没看朕很忙吗?”
要是朝瑰公主能关住,还至于这么让人头疼吗?
苏培盛腹诽,脸上依旧陪着笑:“皇上,奴才跟公主说了很多次了,公主还是要见您,奴才也没法啊!”
“皇上。”安陵容柔声说道:“要不让公主进来,听听她的想法,您再将您的想法告诉她,还是把话说开了比较好。就算她不赞同您的想法,好歹您也把意思告诉她了呀!”
皇帝点点头:“还是你明白。苏培盛,让她进来吧!”
苏培盛明显松了口气,急忙退下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少女进来了。
这是安陵容第一次见到朝瑰公主,第一眼看到朝瑰公主,她肠子都悔青了,后悔没早些认识朝瑰公主。朝瑰公主的个子很高,长手长脚,身体健康,一看就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若是能早点遇见她,自己不就有个好徒弟了吗?
安陵容后悔得直跺脚,皇帝斜了她一眼:“你脚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就是我皇兄?”朝瑰行完礼后,大大咧咧地打量着皇帝。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打量他,皇帝有些不悦,觉得自己威严扫地:“你叫朕什么?皇兄?教礼仪的嬷嬷没告诉人,要叫朕皇上吗?”
“哦!大概是说了吧,不过她们说话太啰嗦,说半天也说不到重点,我不爱听,也没仔细听。我这次是来告诉皇兄一声儿,要和亲找别人,我才不去和亲!”
“放肆!”皇帝将笔重重地摔在桌上:“和亲是国之大事,岂容你自己反对?你身为公主,得万民供奉,国家需要和亲的时候,这自然是你的责任。”
“那你怎么不去和亲?我从出生时就爹不亲娘不爱的,谁供奉我了?照你的意思,后宫这些娘娘主子、宗室这些亲王,包括您在内,不都是受万民供奉?为什么你和他们不去卖屁眼,反倒让我去?要说万民供奉,地主家里的地还都是佃农种的呢,地主也不用干活,他们也是受了佃农的供奉,为什么他们不去和亲?”
安陵容都要给朝瑰公主鼓掌了。
“粗俗!说的都是歪理!说出这些话,都是你不读书的缘故!”皇帝的脸都气歪了:“苏培盛,以后不许她到前面来,朕不想见到她!告诉皇后,对她严加管教,什么时候学会礼仪,什么时候来见朕!”
苏培盛带着几个侍卫,将还在骂骂咧咧的朝瑰公主带了下去。苏培盛小声劝道:“公主,和亲这事已经定下了,您再这么闹,也无济于事啊!不如趁着没出去,好好在宫里享受享受生活。”
“呸!什么皇帝!连个准格尔都搞不定,什么劳民伤财,你就是舍不得花钱!抠门!小气鬼!卖屁眼的……”
她的话戛然而止,想来是苏培盛捂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