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谢安澜进了侯府之后,阿秀一直都暗中的观察宋时锦,发现他并不像外面传言那般。
如今的宋时锦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只是对于他的吃饭,阿秀想起来有些心疼。
阿秀声音温和的说道;“公主,宋时锦的吃食一直都是早早起来去人家菜摊上捡那些人家不要的吃食,烂菜叶子煮来吃的,若是当天没有抢过别人,他那日便不吃了,有时候也会看到厨房那边有吃食,偶尔会偷偷拿一点垫肚子。”
谢安澜听后神情一愣。
在宫中的时候,她就没少听宋时锦的狠厉和蛮横无理,从前被侯府的人娇惯到不成样子的他一夕间就好像都变了。
许是这段时间吃过的苦头和受到的委屈,让他也学会了懂事和自理。
谢安澜的眸光淡了几分,看向门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如今的自己跟宋时锦又有什么区别?
谢安澜沉默良久,抬头对着阿秀说道:“日后给宋时锦也多备一份吃食。”
阿秀目光有些惊讶的看着安澜公主,随后快速的点了点头:“是。”
谢安澜有些虚弱的开口道;“还有,将我那些嫁妆值钱些的卖出去,换点银子回来,省着点用,铺子也早些寻人打点做些生意,日后不必要的开支便不用。”
阿秀听着谢安澜的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耳边却又继续响起她的声音;“宋时锦,还有在念书嘛?”
阿秀摇了摇头;“自从他出了那事情之后,他就没有再念书了,也被禁止了科考的资格,贺夫子请辞了,自那以后宋时锦就没有人愿意教他。”
“后来听闻,驸马将他送到了杨玉宁那学着从商,之后也是一直跟随着杨玉宁,只是这段时日杨玉宁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他在醉香楼里时常受到别人的欺负,宋时锦这才偷偷的跑回府了。”
谢安澜兴致缺缺的看着外面,对于未来一片迷茫,她抬眸看向阿秀道:“若是我想为他请个夫子回来,你觉得如何?”
阿秀再次被谢安澜的话给惊愣到,她愣愣的看着谢安澜,随后伸出手放在安澜公主的额头,探了探她额间的温度,问道:“公主,您是不是有些什么心事?”
谢安澜回眸看着阿秀,她的眸子倏然的红了;“阿秀,我们恐怕这辈子都要在这破败名声不好的侯府度过了。”
她收回目光,低头的时候眼泪却止不住的啪嗒往下流,声音带着一丝酸涩和哽咽道:“是我当初没有好好听你的,我连累了你随我到这样的鬼地方,过苦日子。”
阿秀还是第一次见安澜公主这般,也情不自觉的跟着红了眼眶。
这个时代的女子在利益面前本来大多是属于附属品和棋子,本来就是一个弱势的群体的存在。
阿秀上前拉住安澜公主的手,想来今日是在宫中受到了极大的委屈,才会如此。
阿秀声音温和的对着谢安澜说道;“公主,我让人拿着您的那些嫁妆做些生意经营,日后我们在侯府也可以好好的生后,宋时锦也算是浪子回头,日后就当他是您的家人,在侯府也好有人跟你一同作伴,您切勿太难过,不管公主在何处,阿秀都会陪着公主的。”
谢安澜轻轻颔首,嘴角扯出一抹淡笑,眸子的眼泪这才稍稍的憋了回去。
阿秀见安澜公主心情好了一些之后,对着她继续说道;“奴婢晚些就为宋小少爷去寻个过的去夫子来府中,教宋小少爷。”
“好。”谢安澜想了想继续说道:“阿秀日后就不要唤我公主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安澜公主,如今已是镇南侯府的宋夫人,吩咐下去日后唤我为宋夫人便可。”
阿秀听着谢安澜的话心中突然有些苦涩,不免为谢安澜感到难过。
从前的安澜公主从来都不会考虑这些,可如仅仅是过了几日,她就像突然间长大了一般。
阿秀有些难过也有些欣慰。
下雨了,没有伞的孩子,确实应该要学会奔跑。
安澜公主也开始学着盘算日后的生活了。
阿秀忍着要落下的眼泪,对着谢安澜重重的点了点,随后声音有些哽咽的唤道:“宋夫人。”
“诶。”谢安澜声音苦涩的应了一句。
阿秀的眼泪却是再也止不住的往外流。
谢安澜看到她这样,忍着泪,抬手帮着阿秀脸上的泪痕擦了擦,对着她说道:“不哭,就算没有人成为我们的靠山,我们日后也可以好好的生活。”
“好。”阿秀的哭着哭着便破涕而笑。
门外的宋时锦,听到两人的对话,身子明显一僵。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谢安澜会为自己考虑。
还要为他请夫子回来。
宋时锦的手不停的收紧,漆黑的眼眸突然红了。
他转身快速的跑了出去。
阿秀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笑着起身道:“夫人,我去给你准备些吃食。”
“恩。”谢安澜在阿秀的搀扶下重新躺回了床榻。
她目光有些空洞的望着纱帐,心情复杂。
往事的繁华如同做梦般的在她的脑海中过了一遍,也是时候该将那些东西忘却了。
谢安澜突然起身,穿上外袍,而后走到门口。
开门的瞬间,谢安澜的忽然愣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个给你。”宋时锦一边说着一边将从前被柳月如摘下来的牌匾递到谢安澜的手上。
谢安澜目光落在文华轩这个三个大字上面,心情越发复杂。
宋时锦突然开口解释:“从前母亲待我是极好的,什么都是以我为先,是锦哥儿不懂的珍惜,父亲不作为,伤了你的心,我替父亲跟您道歉。”
宋时锦说着便朝着谢安澜的方向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谢安澜这才回过神来,弯下身子将宋时锦扶了起来。
“不是你的错,日后你我好好的在这镇南侯府生活,可好?”谢安澜声音温和的看着宋时锦问道。
宋时锦起身,将身上的尘土轻轻拍去,而后看着谢安澜重重颔首道:“好。”
谢安澜唤来下人,将文华轩的牌匾重新挂了上前。
宋时锦看着被重新挂上的院子牌匾,漆黑的眸子微微泛红,就好似柳月如重新回到了侯府,他还是那个被母亲疼爱的孩子。
一双大手忽而放在了宋时锦的肩头,轻轻的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