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坠在天边,橙红的晚霞挂在天幕上。
周五晚上的夜市里,摩肩接踵的上班族,结束了一周的工作,买点小吃,在摊位上喝点啤酒,和朋友聊聊最近的生活。
章小米跟八爪鱼似地,双手在烤炉上翻飞,忙里偷闲还要给客人把烤串送到周围的摊位上。
她哼着小曲,得意的嘴都合不拢。
心中算了一下今日收入,美滋滋的琢磨,把这个暑假干完,九月说不定就能租个门面了,离大业成功又近一步。
哎呀呀,这夜市街的旺铺感觉都租出去了,她改天得抽空去打听一下。
她这好匹马得配个好鞍子呀。
赵霜降在旁边像个锯嘴葫芦,拿个抹布在台面上擦了一晚上,时不时瞄一眼章小米放在围裙口袋的手机,再瞄一眼章小米圆溜溜的小脑瓜,心中再骂一句:没心没肺。
章小米感觉到了身侧灼热的视线,递了一大把串给赵霜降,语气轻松地说:“霜霜,别瞎想了,快干活。前面摊位穿白衣服的大哥,钱已经给了。”
赵霜降重重地扔掉手里的抹布,还赠送一个白眼给章小米,拿着方便盒打包好串,向客人走去。
章小米看着走出去的背影,她明白赵霜降一晚上的魂不守舍是为何。
......
昨晚回去,霜霜使出浑身解数逼问她,她还是无法说出来,即使食材已经制作卖出去了,但必须等到食材被使用才算完成新手任务,才能告诉霜霜,但是谁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鬼呢。
直到凌晨三点,她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通知声突然响起:“恭喜您已成功制作并售卖鬼魂区食材,获得积分1分。”
“恭喜您成功完成新手任务,获得积分10分,获得万界菜谱一道。”
她颇为惊讶,爷爷教她手艺的时候,她还太小了,只学了一些刀工技巧,家传的招牌菜是一个也不知道。
她这些年通过网络学到了不少好菜,但每家餐馆都有独家招牌菜,那才是撑起餐馆名头的关键。
而如今App奖励的菜谱,正是市面上没有流行的,解了她的大难题。
又一条信息在脑海中呈现:积累积分可以升级,并且获得抽奖机会,抽奖或完成特定任务有机会获得万界菜谱,万界菜谱食材只能通过App获得。
既然后面离不开万界App,她是瞒不住得,得告诉霜霜。
她猛地推开霜霜的房门,跳上床,竹筒倒豆子的详细说明事情原委。
忽视霜霜的一脸质疑,当面又买了一次东西,才让赵霜降彻底相信。
两人商量了半天,想着反正绑定的是人,为了安全,干脆关闭了用户码,宣传单在眼前消失,一点灰沫都没留下。
两人对视,赵霜降忧心忡忡。
章小米没觉得有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解决不了就上交国家。
可赵霜降严词拒绝,这种事情过于匪夷所思,而且事情没走到那地步,她担心小米异于常人,会受伤害。
两人商量到天亮,也没商量出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章小米看着走回来的身影,谄媚的冲她笑笑,再次获得赵霜降的美人白眼一枚。
两人还在打着眉眼官司,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指着她俩和摊位给一个半秃的中年男人看,正是昨儿找茬的高颧骨女人。
“王哥,就是这两女的,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的,不干人事。这是算虚假宣传,还是封建迷信呀?王哥。”高颧骨前半句话尖酸刻薄,后半句话又恭敬讨好。
中年男人走到摊位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章小米,装腔作势道:“不管是哪个,都不符合我们夜市日常管理规章制度。根据制度规定,你们不能在这里摆摊了,尽快收拾东西走。”
高颧骨听了中年男人的话,更加趾高气昂。
想到给这市场管理员送的几百块钱,她心如刀绞,今天怎么都得给两臭丫头赶走,耽误她多少生意。
“听见没?快走,快走,不是你们能干的活,就别在这瞎掺和,不是那个材料,就别端这碗饭。”高颧骨说着,上手就要推摊位车。
章小米抬手止住高颧骨的动作,不理解:“大婶,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呢?你自己生意不做,跑我们这儿挑什么事?”
“你推我?小婊子,你还敢打人?大家快来看呐,现在的年轻人,做生意不老实,还打人。”高颧骨被挡住动作,越发愤怒,大喊大叫起来。
章小米气的笑出声来,看了下周围被高颧骨喊声吸引过来的人群,强迫自己微笑,伸出手示意大婶:“旁边说,摊位上有火,别碰到你。”
高颧骨立马要推开章小米的胳膊,一个来回拉扯,高颧骨砰然倒地,章小米的手还伸在空中,要去搀扶又来不及扶住的模样。
“大婶,你怎么自己站不稳了,该不是有什么病吧,大家都看到的,我是准备扶你的,而且我没这么大力气,给你直接推地上呀。”章小米抢在高颧骨面前解释道。
她面上担忧和歉意交织,内心却痛快极了。
她就是故意的,不能白背罪名啊,而且她本身力气就大,几年农活更是没白干,小胳膊上的肌肉更紧实。
“是呀,你看你这膀大腰圆的,大腿比人家小姑娘腰都粗。”人群中一道声音出现,大家顿时哄堂大笑。
高颧骨在笑声中恼羞成怒,就瘫坐在地上,夹着嗓子喊:“王哥,你看她们还不走,还欺负人。”
中年男人面子也有点挂不住,指着摊位前的牌子,盛气凌人道:“赶快走,再不走,就要报告部门处理了。你这写的,还不是虚假宣传是什么?真是不知所谓。”
“您是买过还是试过?是哪条规定您可以主观臆断的判断真假?我是法院工作人员,比您懂法吧。”赵霜降一步上前,站在中年男人身前,义正词严地说。
“你,你,是你们要拿出证据说买的东西是有这个功效吧。不然不是乱讲?”
“法律举证三原则之一:民事诉讼实行谁主张谁举证。我们还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吗?”
中年男人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人群外有个浑厚的声音传来:“说的没错,再说这东西怎么就是虚假宣传了,效果是货真价实的。我昨天买过,我有发言权。”
刘文勇从人群让开的缝隙钻进来,左右手都拿着卷着的锦旗,抖开交给身后的司机,自己对着人群大声念:“鬼谷再世,法力高深。沟通阴阳,功德千秋。”
章小米还能端住,不失礼貌的微笑,赵霜降却大惊失色,生怕大家觉得章小米身怀秘密,一下又一下的给章小米使眼色。
刘文勇没给两人打断他的机会,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再次说起这事,依旧激动的不行。
详细说了自己老爹去世的经过,再补充:“大家都知道,老人走之前,饿着肚子是不吉利,一年来,我是想着我多烧点纸钱烧点香,说不准我爹能在那边自个买点吃的呢。”
“昨儿真是巧了,堵车在这,买了大师施了法力的食物,喝迷糊了,放在我爹屋里供着,说不准他老人家真能吃到是不?”刘文勇说着声音有点抽噎。
“是呀,宁可信其有啊。”人群中不知道谁仿佛引起了共鸣,随声附和。
刘文勇一拍大腿,破涕为笑:“可不是,我爹真的吃着啦。昨晚给我托梦了,梦里嗦着串,我还纳闷老爷子改了爱好呢。
这个串给老头辣的,边吸气边骂我,说烧的纸钱压根都没收到,让我找个靠谱的店买,怎么死人都糊弄。”
“我说天地良心,咱也想不到这玩意还有假的啊。
老头说每次感觉到有钱来,他就去天地银行门口等着取,大多数时候眼睁睁得看着钱落在旁边的破铜山上,说是不合规格的钱就落那儿,没法用。”
“老头边骂我边撸串,中间再骂两句串是好,就是太辣了。
再让我给他多买点,说下面也有这种能吃的,就是贵的离谱,实在不行买点好些的香供着普通饭菜,他也能闻闻味,人当久了,离不开一口吃的。”
“我还在梦里答应呢,小一年了,可算见着我爹了。醒了,还以为是做梦,我媳妇以为我在爹屋子里吃烤串,我怎么说她都不信。”
刘文勇一番话说得大家也是半信半疑,他也没在意,转过身面对高颧骨和中年男人。
“有效果就不算虚假宣传吧,这玄学的东西民间不也是没有,官方的还有风水玄学协会,难道也算封建迷信。你们是哪个市场管理部门?区?还是市?”
看着刘文勇与刚才截然不同的严肃表情,中年男人底气不足,他不是正式编制的呀,只是夜市的办事员,负责通知消息的。
让他跟这眼前老板模样的人作对,犯不上,都怪高颧骨挑事,中年男人强撑着哼了一声,狼狈地转身离去。
高颧骨看着情形扭转,“王哥”也落荒而逃,于是灰溜溜地回了自己摊位上。
看着挑事者离开,章小米大声吆喝着大家散开,别堵住路。
等人群散开,章小米请刘文勇到摊位后的小桌子旁坐下,感谢他的及时解围。
“您看,也没别的好感谢您,既然老爷子喜欢,还有一半羊肉串,给您烤了带回去,刷蒜蓉酱的行不?”
章小米说着有些尴尬,她昨儿就没想到鬼真的能吃,烤串的时候刷了好些辣酱,就算不能吃,味道也得值人家花的钱呀。
“太好了,我今儿来就是还想买的。大师,您看,方便给个联系方式不?后面中元节还得请您帮个忙。”
章小米一时语塞,赵霜降灵机一动,连忙拿着手机上前,“您加我吧,我是大师的助理,这些档期都是我负责。”
刘文勇顺利的与赵助理交换微信后,拿着章大师亲手制作的羊肉串,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看着章小米无奈的表情,赵霜降凑上前低声说:“既然你决定还是要继续售卖那啥吃的东西,你就暂时当一下玄学大师呗,比泄露秘密要好吧,不影响你当大厨,开餐厅的噢。”
章小米没有回话,示意赵霜降看向身后。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小姑娘,睁着乌黑圆溜的眼睛,见两人齐齐看向她。
女孩赶忙上前一步,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姐姐,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妈妈好像被我爸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