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孩仍旧没有说话，章小米心里升起疑惑。
    这惊恐的表情，证明她猜的没错呀，难道是没有魔法书？又或者是他还不够确定？
    章小米继续说：“月辉豆？”
    “血晶莓？”
    她说一个，格鲁特的眼睛就睁大一分，但就是不说话。
    章小米拿出杀手锏：“你是地精对吧？”
    “你怎么知道？！”格鲁特眼睛瞪得像铜铃，随后反应过来，“对了，你是大魔法师，怎么会不知道。”
    这下惊掉下巴的是章小米了。
    什么玩意？大魔法师？
    谁是大魔法师？她吗？
    她都没开始学呢，难道是未来会成为大魔法师？
    地精还能预测未来呢？霜霜收集的资料也不准啊。
    格鲁特窥着章小米的表情，拿出跟艾利西亚法师交易时的恭敬态度。
    “您上次卖的烤串和啤酒还有吗？”
    章小米面不改色的反问：“你真的没有魔法书吗？”
    格鲁特歪着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您说的是高阶魔法书吗？我只有中阶魔法书。”
    “就你们那儿小孩子给启蒙的有吗？”
    “基础魔法？”格鲁特更加疑惑，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我现在并没有基础魔法书，下次带给你可以吗？”
    “可以。不过我今天也不卖烤串啤酒了。”
    格鲁特如遭雷击，他不光欠着艾利西亚法师十二份，不死族的影、精灵族的艾莉娅的单子他都接了，定金都收了，就连人族种植园的园主都下单一份。
    现在她不卖了？！
    格鲁特简直欲哭无泪，这是他交易史上最挫败的一次！
    章小米将小地精绝望的表情尽收眼底，“但我今天卖的是更好吃的东西噢，你要不要试试？”
    格鲁特打起精神问道：“是什么？”
    “炸鸡和可乐。可乐跟啤酒比，丝毫不逊色噢。”
    “那，多少积分一份？”
    章小米控制着脸上的笑意，“一份要两百六十九积分。”
    格鲁特立即握紧了联络器，两百六十九积分？比烤串啤酒套餐贵了七十积分！
    他在心里算了笔帐，在这女人手上买吃的，回去卖给各族的顾客，又在各族顾客手上买东西卖给这女人。
    循环一圈，他赚的不多啊……
    章小米看出他的犹豫，干脆起锅烧油，提前腌制好、裹好粉的炸鸡翅下锅。
    油锅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鸡翅在油锅中翻滚，逐渐变成金黄色。
    鸡肉的香味几乎是顿时从锅里溢了出来，霸道的钻进周围人的鼻子里。
    格鲁特呆呆地站在摊位前，是被香味冲击的第一个人，他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咕噜一声，章小米听得清晰，眉毛高高挑起，嘴角含笑。
    鸡翅完全变成金黄色后，她用漏勺捞起，抖落两下抖去多余的油，倒在一次性纸盒里。
    拿出甜辣口味的酱浇在上面，金黄的炸鸡翅配上深红的酱汁，格鲁特再忍不住诱惑。
    “好，就来一份这个！刷积分！”格鲁特跟英雄就义似的举起联络器，眼睛盯着炸鸡翅眨都不眨。
    章小米正在给鸡翅浇酱汁的动作顿住，嘴角翘起，她就知道没有人能抵抗炸鸡的诱惑。
    不过小地精定力不足啊，她还准备吃一个给他看看呢。
    将炸鸡盒放在托盘上，章小米又取出大瓶可乐，倒在透明玻璃杯里。
    格鲁特端着托盘走到旁边的餐桌上，几步路的距离，他观察着玻璃杯里深褐色的液体。
    玻璃杯壁上冒出小水珠，杯内上层的泡沫跟啤酒的泡沫相似，但是消失的很快，液体表层有气泡在跳跃。
    格鲁特不知道这是什么魔法，走到桌边，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丰富气泡在舌尖炸开，格鲁特感觉脑袋里像放起烟花一样，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轻微的刺激感过后，一股独特的甜味占据了感官，与啤酒口感相似又截然不同的味道，他机械的咂巴两下嘴，茫然的望向章小米。
    章小米压下笑意，手指着炸鸡，示意他配着一起吃。
    格鲁特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块鸡翅，轻轻的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发出轻响，鸡肉丰盈的肉汁顺着开口流出来。
    他慌忙用嘴去接，顺势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咀嚼着，咽下去再喝一口可乐，刺激的气泡中和掉油腻，随之而来的是独特的甜味。
    格鲁特双眼发亮，隔着长桌冲章小米喊道：“我要一百二十八份，可以吗？”
    一百二十八份？章小米毫不怀疑小地精是精准计算过自己的积分，然后说出的这个数字。
    可以吗？那当然可以！
    有生意不赚王八蛋呀！
    而且，她买灵能水晶梨估摸就用了这么多，兜兜转转又回到她的口袋，四舍五入她就是没成本呀。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章小米一边炸鸡，一边哼着小曲儿。
    突然感觉到有道视线盯在她脸上，抬头一看。
    守门人零二双手环胸侧身倚靠在柜台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忙完了？进来坐？我还要一会儿。”
    零二摇摇头，自从柜台侧边走进来，站在章小米身边斜靠着柜台，又好似被油烟熏到，退后一步重新找了个位置靠着。
    章小米忙里偷闲的发现零二好像就没站直过，在哪儿一站都是懒懒散散的。
    她以为零二没进去坐着是有话跟她说，但又炸了几锅，零二一直没出声。
    她侧头望过去，零二正托着下巴看着她，表情坚硬到让人觉得陌生，眼神迷离到她觉得恍惚。
    零二好像在看她，又好像在她身上找别人的影子。
    “怎么看着我？”
    “没什么。”话开口的时候，零二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
    “你忙吧！我去守门了。”零二站直，手在鼻尖扇了几下，嫌弃的说：“你这味儿太大了，赶紧打包两份，我带走去门口吃。”
    说着挑挑拣拣用手指着两份包装好的，“就这俩吧，我不嫌弃。”
    说着不嫌弃，但紧皱的眉头，捏着的鼻尖，都在证明这人在说谎！
    章小米能说什么！章小米只能赶紧拿个大袋子装好零二要的东西，再给他塞一大瓶冰可乐。
    零二满意的将东西收回空间戒指，依旧懒洋洋的往门口走去，将要出门的时候，他回头，深深看了章小米，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说：“你要抓紧时间，要保持初心，要不负众望。”
    章小米手上拿着漏勺和夹子，听到这句话后，短时间想不清零二的意思，但她仍然义正言辞的回答：“是！”
    零二呆了片刻，恢复到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路晃着离开了。
    章小米目送他的背影走远，回头一看，发现小地精一直悄悄关注这里，等她看过去的时候，小地精又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看到小地精，她想到零二的话，要抓紧时间。
    抓紧时间做什么？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抓紧完成任务。
    冲小地精招招手，格鲁特迟疑着上前。
    “你们那儿，都有什么稀罕又数量较多的东西？”
    格鲁特敏锐的意识到一笔大交易要来了。
    “矮人族居住地生长的魔力蘑菇，精灵族森林里水边长着的月光草，精灵族遍地都是的星辰莓，兽人部落的霜狼肉，人族种植园里的奥数水晶葡萄。”
    格鲁特一个个数过来，一个想法在章小米脑袋里萌芽。
    “你是地精，如果我没猜错，你不是擅长科技的地精，你是地精商人。有一笔更大的交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
    “如果成功，你不再是游走在各族之间的地精商人，而是商会的负责人，有固定的店铺，甚至拍卖行。”
    “你不再需要各族领地奔波，只需要守在店铺里，自然会有人奉上珍宝跟你交易。”
    章小米画的饼又大又圆，精准的戳中了地精贪婪的本性。
    格鲁特在脑海里幻想的那种场景，慕名而来的人捧着珍宝和金币，守在店铺前，被护卫拦着，依旧高声喊着：“这些金币都给你，格鲁特大人，我只想见一面格鲁特大人。”
    哪怕是这样幻想着，格鲁特都情不自禁闷笑出声。
    不需要章小米继续引导，格鲁特主动说：“我要怎么做？”
    章小米神秘的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把炸鸡可乐给各族最喜欢美食的人送去，然后等着他们再来找你。记得，是免费送，不接受任何东西交易。”
    格鲁特不明白，若是免费送，那一百多份炸鸡可乐，是三万多积分呀，他光是想想都心疼的滴血。
    “若是他们还想要呢？”这个问题也重要，虽然只吃过一次，但格鲁特就不相信有谁能抵挡炸鸡可乐的魔力。
    章小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你就告诉他们，十五天以后，你在最繁华的街道会开一家美食商会。每日二十个购买名额，除了要用金币购买，出售过商品给你的人有优先资格。”
    “他们出售的商品，你可以自行决定，但我在你的外界店铺中下单的那些必须列入其中。”
    格鲁特哪听过地球的营销手段，这会儿简单几句就让他眼睛冒光，但有一点他不明白。
    “ 二十个名额是不是太少？光种族就不止二十个。”
    章小米举起根手指摇了摇，神秘兮兮的，“你不懂。这叫饥饿营销，故意调低产量和名额，造成供不应求的假象，更能刺激消费者的购买欲望。”
    手段虽然简单老套，但地球上各大奢侈品牌都快玩烂了还不换新鲜招式，没别的，就一条好用。
    所以万变不离其宗，被人验证过的法子，她们照搬就行。
    只要店里的美食对西幻世界的人来说新鲜刺激，就少不了趋之若鹜跟着追捧的人。
    格鲁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将章小米打包好的烤串啤酒放入魔法空间包袱里，临走前还不忘应承道：“下次夜市，我会给您带基础魔法书。对了，我叫格鲁特。”
    “章小米，我的名字。”
    格鲁特重重点头，“章小米大师，下次见。”
    送走格鲁特，章小米格外高兴的给自己弄了份炸鸡，吃着炸鸡、喝着可乐，她在想零二今天的状态和他说的颇有深意的话。
    -
    某处神秘空间里，除了零二，守门人全员到齐。
    墙上的大荧幕上，放的是流动区域7号摊位的实时影像。
    零六率先不满道：“零二还是多话了。”
    零五不客气的回答：“那你去把他嘴巴缝上。”
    “你……”零六反驳的话在零一警告的眼神里收回去，随即小声嘟囔道：“那可是在集团里都随心所欲出了名的人，我能管住他？那我不就是零二了？”
    零五冷哼一声，这小子还挺知趣，没胆子大的说要当零一。
    “唧唧。”零七肩上的翠绿色小鸟突然跳到桌上，冲着屏幕唧唧两声。
    零七明白它的意思，伸出手指抚了两下翠鸟头顶的绒毛，“你记得她呀？真乖。”
    零六跟不撩拨人会死一样，枪口无差别攻击道：“话说，零二、零五、零七都见过她，都站她那边了？零四，你呢？”
    零七头都不抬，模棱两可的说：“小翠很喜欢她。”
    零四圆的跟弥勒佛似的胖脸转过来，“我站公正和秩序。”
    零五的确站队了，她不辩驳。
    零三托着下巴，一双杏眼扑闪扑闪的眨，整个人看起来像邻家小妹一样，实则也是喜欢拱火的主。
    “那你也见过她，你也站她那边啦？”
    零六跟被火烧了屁股似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胡说八道，小爷可没站队。”
    零三嗤了一声，懒得搭理这个中二病少年。
    众人的反应，零四都看在眼里，低垂眸子想了一会儿，“她很狡猾，不像大家想的那样纯粹。”
    零一在桌上轻轻敲击的手指停顿片刻，他一直在聆听，没有对几人的发言有任何评价。
    但这会儿，听到零四的话，他提醒道：“她是人，摆脱不了人类的本性。而且，这件事，决定权不在我们。别忘了，我们只是守门人。”
    众人低声应着：“是。”
    零三撩了撩长发，“集团的人什么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