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老者手势变换，捏住斯芬克嘴巴的无形力量随之消失，脏言秽语紧跟而出。
    “你这个卑鄙无……”
    在女人平静的目光下，斯芬克将咒骂的话吞进肚子里，举起的手也放下了，只是脸上依旧愤懑不平。
    “各位过来的任务是什么，我想不用我再重复了。整个任务过程，我会如实汇报给长老会。”
    女人目不斜视，盯着屏幕，警告好像是她漫不经心的闲话。
    “是。”万元微微颔首，表示尊敬。
    “是。”斯芬克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低头时不羁的目光如刀锋般割向万元。
    一触即发的氛围被化解了，守门人零六暗戳戳的抱怨着没劲，还以为会打起来呢，白期待一场。
    他正想着若是打起来，谁的胜率会大一点，鬼鬼祟祟的视线在斯芬克和万元之间扫来扫去。
    突然，感觉到自己像被什么锁定，抬眼一瞧，零一正面含微笑看着他。
    零一！笑了？！他！会笑？
    好恐怖！比逼他站队还要恐怖！
    零六克制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收回自己的四处乱瞄的视线，挺直后背，坐的端正，面上也是不苟言笑。
    零六的视线游移和零一的目光警告，女人全都尽收眼底，不得不说，她着实松了口气。
    不止她一个人有这样‘叛逆’的下属就好，再想想集团其他部门，除了食堂外，上至长老会，下至管理运营部门，谁没有几个‘特立独行’的下属。
    都是宿命，都是宿命。
    小插曲已过，大家的视线回到屏幕上，章小米已经收下了艾利西亚法师自编的基础魔法书。
    她压根没想到西幻世界的人会将她错认为大魔法师，只觉得魔法书里真说不定有什么可以结识艾利西亚法师的东西。
    毕竟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反正绑定万界买菜app以后，章小米就主打一个凡事皆有可能。
    见章小米收好魔法书，格鲁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明天就要开业了，您准备的美食是什么呀？”
    说到这个，章小米招呼格鲁特在柜台后的小桌子旁坐下，拿出一本图册给他看，又交给他一个高价买的保温空间戒指。
    “直到下次夜市开启，中间有十五天时间。除了第一天是三十个名额外，其余每天是二十个名额。”
    “空间戒指里，按照日期，摆放了十五个架子，每份套餐都已经打包放好，不要拿错了。”
    “每天的美食有一主食、一荤、一素、一甜品、一饮品。每天的菜色都不一样，每人限量三份，也就是说每个名额最多买三份，若是有多余的，你视情况决定。”
    “第一批货，我还要灵能水晶梨、月光草、梦幻花和奥数水晶葡萄，越多越好。这四个交易对象，我希望有多余的套餐要出售，可以先考虑他们。”
    “对了，图册一共三十页，是活页的，轮到哪一天就将对应的两张图册摆出来。”
    格鲁特捧着画册，重重点头，保证会严格按照要求办事。
    没有章小米法师，他现在还是个四处奔波的地精商人，哪能坐在中心街店铺里就被各族强者追捧。
    章小米也对格鲁特这个合作伙伴很满意，说完转身去摆好的摊位前拿吃的。
    接连几次没有新客人上门，第一次是零四的‘名人效应’让人对她避之不及。
    第二次是零二太颠了，他在摊位，人人都躲着他走。
    第三次是将准备好的食材都给格鲁特带走，没有存货也就没有新客人。
    接连几次，章小米觉得这次得来点喷香诱人的，吸引吸引新客。
    揭开锅盖，加热汤底，一大把早就准备好的串串下锅。
    今儿的招牌就是麻辣烫。
    原先她想的是关东煮，思索一下觉得没有麻辣烫带劲，麻辣烫香味霸道，吃起来够味，就算路过的客人不买，也免不了往这边瞅。
    她和霜霜高中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大课间三十分钟跑一趟小卖铺，一人买两根在麻辣烫里煮了好久的火腿肠和豆筋。
    吃一口，那滋味。啧啧啧，都得舌头都恨不得混着口水吞下去。
    “咕噜。”
    章小米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喉咙，她还没有这么馋吧。
    虽说她秘制的锅底比小卖部的香多了，但她可是中午就干了百来根串串的人，现在就馋的流口水了？
    “咕噜。”
    又是一声吞口水的声音，章小米狐疑的转过身。
    格鲁特摆摆手，“我，第二声不是我。”
    不是格鲁特，能是谁？
    “是我。”
    章小米立即循着声音看去，娃娃脸的零三抿着嘴站在摊位前，距离她不过一米多远。
    章小米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现在既是修行者，又是异能者，照理说，不该没察觉这么近的地方出现了人。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零三的实力强到她无法与之相比。
    回望零三的时候，章小米想了很多，最后她逼着自己肌肉放松下来，轻松平常的招呼道：“吃点什么吗？荤菜素菜都有。价格也不贵，荤菜一积分一串，素菜一积分两串。可以自选。”
    她指了指一旁用纱帐罩起来的桌子，桌子上有几十个篮子，篮子里是串好的菜。
    零三没接她的话，站在原地，眉心渐渐皱紧，表情逐渐变成不可思议。
    章小米没催促她，等待锅里的汤底烧热，给格鲁特下了二十多种串串，对待合作伙伴，她一点都不吝啬。
    不锈钢锅里，红彤彤的汤底在翻滚，时不时带动鹌鹑蛋在其中跳跃，爆开的开花肠上夹着锅底的花椒，长长的豆棍吸满了汤汁，麻辣肉片的颜色逐渐变深……
    章小米拿了个大的纸桶，将煮好的串串放进去，再浇上一勺汤汁，递给格鲁特。
    她又到旁边的泡沫箱里拿了瓶喝的递给他，“冰镇绿豆汤，解辣的。”
    “我也要。”听了半天争执的零三终于开口了。
    “所有的串串都要，一共十份，分开打包。绿豆汤也是，汤汁多加点。”
    章小米眉毛挑得高高的，“好的，稍等一会。”
    十份？分开打包？守门人七位，还有三位是谁？其他的同事吗？
    不得不说，章小米真相了。
    某处神秘空间里，零二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她应该猜出来了。”
    零六没好气地说：“谁让零三控制不住表情，那么明显，谁猜不出来。”
    “你刚才少说几句，零三也不至于等那么半天。”零五讥讽道。
    零六不甘示弱：“我不说清楚，她怎么知道我要吃什么，点菜本来就很难的好吧。再说了，点菜的又不止我一个。”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瞟到另一个纠结半天不知道点什么的人身上。
    女人微笑的回视众人，“是耽搁了一点时间，我没有点菜经验，集团里食堂供应的菜色都是固定的，也没有点菜机会。”
    众人收回视线，对集团食堂的习惯大家都清楚。
    除了长老会，员工没有点菜机会，而每天什么菜色，也不是厨师说了算，而是有一个计算程序来决定。
    能够保证三十天内，员工们吃不到同样的菜，给足了大家新鲜感，但也失去了品尝美食的趣味。
    据说，这条规定是很久很久以前某位半途加入的万界人制定的，说是每天想吃什么是个很让人困扰的问题。
    而出生就在万界集团中生活的遗传者，除非升到长老会，否则真的没有点菜的机会，比如女人就是为数不多的遗传者。
    屏幕里，章小米将一份份串串下锅，等待煮熟的时候，想趁机跟零三搭话。
    “十份煮好要一些时间，要不我给您拿点吃的，您先坐会？”
    零三估摸也没想到章小米会突然说话，下意识问：“什么吃的？”
    章小米眉开眼笑的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个透明玻璃大碗，红油芝麻覆盖在串串上，香味没有麻辣烫浓烈，但卖相极好。
    零三控制不住的吞了下口水，章小米赶紧解释：“这是钵钵鸡，是种冷吃串串。我泡了大半天，味道更浓一些。”
    章小米解释完，将玻璃大碗放在一旁的柜台上，示意零三拿着吃，但她没想到的是零三拒绝了。
    “收起来吧，我不吃。”零三逼迫自己将眼神从钵钵鸡上拔出来，催着章小米赶紧收起来，再多看一眼，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神秘空间里。
    女人对着零一夸赞道：“剑墨，你管理的不错嘛。下面的人都很守规矩，如果我们不是临时起意想尝尝她的手艺，零三都不会擅离职守离开大门。”
    零一闻言，停顿片刻，才嗯了一声，视线扫过某几个擅离职守过的下属。
    被扫到的人默默缩了下脖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零六心中暗骂，作戏还是零三厉害，长了张娃娃脸，扮起正经来，每次都能迷惑别人。
    怪不得零一让她这次去守门，若是集团没来人，零三能比零二还癫，得赖在她摊位上不走，哪像现在，一副‘我是正经人你别想贿赂我’的样子。
    章小米没理解零三的意思，以为她只是不想吃，也没说什么，就是将玻璃大碗从柜台上挪到小桌上，既然都拿出来了，也给合作伙伴格鲁特尝尝味道。
    零三绝望的看着格鲁特吃了一根火腿肠、吃了一串藕片，又拿了一串鱼丸……
    她受不了了，有些急切的问：“我的做好了吗？”
    “好了，马上好了，这是最后一份，单独打包就好了。”
    章小米听出零三的急切，想到以往守门人过来也是匆匆就走，没多加停留，估摸零三也是着急回岗位上班，她手上打包的动作加快。
    零三接过食物的时候，伸手在收款仪器上扫了一下，没等章小米说‘好吃再来’，零三就跟阵风似的吹出去了。
    真是爱岗敬业的好人啊！
    看着零三远去的背影，章小米在心里感叹着。
    零三走后，不知道是她带来了良性的名人效应，还是麻辣烫霸道的香味勾的大家魂不守舍，总之，章小米再一次正式开张啦。
    排队购买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要求也是多种多样。
    有些人第一次吃到刺激的辣味，却是不同的反应。
    “好痛，我的舌头好痛。”
    “真爽，不够劲儿啊。加点汤是不是更带劲？”
    几乎各种串串，都是这些异世人未见过的。
    “这个好多孔的东西，好脆，咬起来嘎巴响。”
    “这个棍是软的，一咬好多汤，小心烫。”
    “这个肉好香，再来十串。”
    章小米忙得热火朝天，格鲁特自觉的在一旁盯着来往的客人付款，没有人能在他的眼下逃单。
    神秘空间里，一群人吃的头都不抬，刚开始还偶尔发出感慨的语气词，后来就默默干饭。
    只有零三一人，孤零零坐在夜市大门口，可怜巴巴的嗅着指尖残留的香味。
    一群人中间，有一个人与众不同，万元咬下第一口的时候，万般感触就涌上心头。
    是这个味！
    等到他吃完，随着大家继续看向屏幕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情绪，垂眸再抬眼，情绪消失不见。
    这次夜市逐渐临近尾声，章小米收好摊位上的东西，与格鲁特调换商家身份，有了上次零四的刁难，她不再想着钻空子。
    艾利西亚法师的魔法书，虽是赠送，她也得付给格鲁特积分。
    章小米想不懂零四和其他守门人的态度为何截然不同，其他人就算没对她表达善意，也没有刻意为难。
    而且就连今天零三的行为也有些怪异，有点像读书时上级领导来视察、班主任特别交代不许班上人打闹的样子。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这是为何了。
    从夜市里出来，套上黑袍，走进黑洞舱，按下返回按钮。
    熟悉的黑暗并没降临，没有穿越黑洞隧道时的狂风，也没回到来时的地方，不知到了什么空间里。
    似有一点亮光在前方出现，拿着亮光的那个人身上的气息格外熟悉，仔细一看，模样身形也很眼熟。
    章小米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抹亮光逐渐靠近，她心里的猜测也逐步确定。
    “您，是万辉的爷爷，冯医生的师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