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女儿不松口，季母又念叨回原点：“要不是小芳家里出了事，也不至于来碍了你的眼，你实在不同意就算了，让她在你那先住段日子，等以后找到工作了再搬出去吧。”

    别说郑橘子了，就是不相干的人都惊呆了——合着不管照顾不照顾人，就是要在她家赖下？

    有这么当妈的吗？

    季母没觉得有问题，亲戚之间本来就应该相互帮助，她妹妹已经不在了，她肯定是要照顾好妹妹唯一的女儿的。

    谁受委屈都不能让康敏芳受委屈。

    郑橘子坚定的道：“不行！”

    季母瞪着她道：“你这小姑娘刚才就一直在掺和我家的事情，现在我跟我女儿说事情你在这瞎闹腾啥啊？”

    郑橘子睁着眼睛就道：“因为他们没地方住，现在是住在我家，保姆也是我请的，照顾季姐姐也就罢了，我们是好朋友，没道理还要照顾她表妹吧？我家又不是菜市场。”

    季母愣住了，转头看着女儿显然是不信的：“你不是说你在帝都买房子了吗？怎么还要住别人家里？莫不是你为了不收留你表妹故意骗我的吧？”

    隔壁床的产妇都看不过，这是把表小姨子硬往女婿家里塞不成，女儿坐月子也不怕出事？

    “大婶，你也说是帝都有房子了，这里是魔都。”

    两个地方住房的紧张，魔都这时候可以说更甚，一家人挤在一间屋子的都有，没房子都很正常。

    人家愿意收留你女儿女婿，实在没道理再收留个不相干的表妹。

    再说了，就算自己家有房子，家里才添了孩子，又要有保姆介绍，还得挤个表妹进来，那屋子得多挤？这做妈的怎么就拎不清呢？

    季母确实拎不清，“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就给小芳一些钱，让她能租个房子住。”

    众人：！

    “姨妈……”康敏芳柔柔弱弱的叫了一声，两只手用力的握着季母的手肘，“我，我一个人怕。”

    “对！”季母也觉得是自己没想周到，连忙补充：“女孩子单独租房子住也不安全，要不你们也一起搬出来，租个大点的房子，亲戚之间住在一起能相互照顾，也省得麻烦别人。”

    众人：！！！

    郑橘子这会儿觉得自己以前那个重男轻女的妈都正常了不少，至少偏心的还是自己的亲儿子。

    季母这是怎么回事啊？就算是偏心也该换个时间吧？

    “伯母，你的意思是，让季姐姐和裴工离开有保姆照顾，有舒适稳定环境的免费住所，在收入降低、坐月子的时候夫妻两抱着还没满月的孩子，花大价钱去找出租的房子，就为了照顾你这四肢健全、脑子看起来也没事的外甥女？”

    郑橘子这一句话总结得季母脸色很不好。

    女儿坐月子她不能照顾本也不是值得称道的，还硬塞个人进去碍事似乎有点不合适。

    可原本她想的是让康敏芳照顾女儿的啊，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

    外甥女找到了工作，女儿也有人照顾，谁知道女儿这么犟，非不肯。

    语言是一门艺术，当外衣剥去各种修饰有人说出最里面的真相时，哪怕是本人都不好意思直视。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只有新生儿发出的啼哭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这里是病房，你们家的事情自己出去商量吧。”显然，对方觉得是季母吵到自己孩子了，直接赶人。

    季母的脸皮只对自家人强求，没想到几年没在一起生活，自己记忆中那个“懂事”的孩子变成这样，季母只能道：“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母亲来看女儿，居然都没看一眼外孙女就走了，病房里的人也都是唏嘘。

    季母离开后，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郑橘子走到季月灵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表示支持。“你还好吗？”

    季月灵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苦笑，“其实还好。”

    郑橘子道：“我刚才不是故意跟你妈那样说话的，不过我只是个外人，这些话我来说比你和裴工说要好。”

    她不知道康敏芳是什么德性，但季月灵这么排斥那就不能让那人靠近，省得天天看着天天膈应。

    但季月灵和季母到底是母女，现在是气头上，以后肯定还是要和好的，她来做这个坏人肯定更合适。

    “我真的还行。”说不难受是假的，说很难受季月灵觉得没有以前那般难受，“你知道吗？以前因为康敏芳，我没少和我妈吵，每次大家都说我不对，说我不该和表妹争，不该不听妈妈的话，我总觉得很难受却没有一个人帮我。”

    “但现在不一样了，”季月灵往她身边靠了靠，“你对我真好。”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郑橘子看着裴向东，对方似乎都已经接受现实了，无奈又无奈，郑橘子一把将人推了个边，让她靠着裴向东，“别太肉麻了，你男人对你也挺好的。”

    季月灵看了看裴向东，有些沮丧。

    裴向东有些惊慌失措——我那天是不该晕倒，但是刚才我可是坚定的站在你这边的，怎么的也该赏个笑脸吧？

    “他是好，但跟你不一样。”

    郑橘子……千万别，“肯定不一样，我就不会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你保管。”

    季月灵道：“他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老婆，要是换个人做他老婆，他也会对那人好，也会把钱给她。”

    裴向东……你不也一样？

    季月灵接着道：“但是你对我好，就是对我好，不管是你喜欢我的性子，还是觉得我的功夫好，那都是我。”

    人生漫漫，缺爱的孩子总是渴望一份偏爱。

    郑橘子笑了笑，“你别这么想，裴工也挺好的，你现在也做妈妈了，也要疼自己的孩子。”

    “嗯。”季月灵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跟我说过的，要好好的经营自己的小家。”

    “那就是了。”

    季月灵往裴向东怀里靠了靠，难得有些撒娇的道：“以后我们要好好的做一家人。”

    裴向东连忙说好，顺便抱紧自己媳妇，“以后老婆第一，女儿第二。”

    季月灵嫌弃：“你先顾好你自己，不要让我还要分心照顾你。”

    裴向东……这个坎是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