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寄奴皱了皱眉头。
他无意之间看到一个熟悉的中年人,提着一个大大鱼篓走在大街上,几条大大的草鱼不停的在鱼篓里蹦跳的厉害。
牛寄奴抬头看了看这个中年的男人,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此人便是此行寻找的那个人,萧文寿口中的那个臧叔叔。这个中年男人名字叫臧俊。
于是静悄悄不动声色的靠了过去。突然旁边有个身影越了过去,只见那人走到了臧俊面前和他询问了起来,指着篓中最大的鱼说道。
“这条大鱼,多少钱?”
“二十个钱。”
只是那人囊中羞涩,露出一副不屑的眼神看了朝着臧俊看了一眼。只见臧俊面无表情,似乎习惯别人的询价。
似乎臧俊并没有打算松口的意思,有些眼馋的路人,将眼睛打量着鱼篓中的那条大鱼,停留了片刻,转身离开了,随口说了句:
“二十个钱,也太贵了……”
臧俊提起手中的鱼篓就准备离开,远远的牛寄奴赶紧凑了过去,露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打着招呼。
“臧叔……”
臧俊收回那不耐烦的眉头,将眼神停留在眼前这个年轻人,微微愣了一下,似乎在脑海里寻找眼前这个人所有的记忆。
“是……寄奴……”
“这是母亲做的一些糕点,给婶婶叔叔带过来一些。”
说着牛寄奴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臧俊并没有将手中的鱼篓放下,只是一直盯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很久没有见过他的出现。这一次出现勾起了许多的事情。
等臧俊反应过来,一把接过孩子的东西,一手放下手中的鱼篓。
“走,跟我去家里坐坐吧!”
牛寄奴呆在原地,表情渐渐的变得凝重,视线穿过巷头,看向街头的另一边。
“要不,我帮臧叔把鱼提到家门口,我就不进去了。”
说着拿沉重的鱼篓就往臧俊的家里的方向走了过去,臧俊也跟着走了过去。
一个健硕的身体,弯着腰,肩膀微微倾斜健步的走在大街上。
二人默不作声,晦涩难懂。缓慢的行走在大街上,也许臧俊思考着牛寄奴此行的目的,而牛寄奴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臧俊现在无官无职,携家人南渡以后,朝廷并没有安排合适的职位,只能以打渔为生。
小镇上并无城墙环绕,但是小镇里流寇匪徒,小偷蟊贼却少有。由于南渡人不断增加,小镇是人群虽聚集的越来越多,但民风淳朴。
这个曾经稀落不多的小镇现在街上人来我往。一排排东倒西歪的破栅栏,还有一条条马车通过的凹槽,这座古城因为南渡之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两侧商铺嘈杂声也不绝于耳。车如流水,马如龙。路上行走着匆忙的为生计忙碌的人们。这条街也被命名为同心巷。
牛寄奴缓慢行走在同心巷时,看到不少孩童在路边玩耍,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牛寄奴眼神流露出一丝羡慕,随后有表情有些微动,脸色暗淡,埋头的前进着。
突然浑厚低沉的声音从耳旁传了过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和你的父亲曾经同在一个地方做郡功曹,那个时候我们情如兄弟。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他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几年不见已经是人高马大,要是牛兄看到一定会感到很是欣慰。”
“如今南渡以后家道中落,也没有以前做官那般清闲,只能靠着打渔才能维持生计。”
“虽然不像从前一般景象,但是不至于饿着肚子,来了等会就去家里吃完饭再走。”
牛寄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小步的走在路上,还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答应臧叔。
见牛寄奴没有说话,听着臧叔对他说起了往事。
“只是可惜……”
“可惜爱亲已经不在了,要是在的话,也许就能……”
言语之间,只见臧俊表情变得沉重,变得伤感了些许。
牛寄奴也将头埋的很低,低的已经看不到他的眼睛,似乎他不敢去正是这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并没有言语的交流。
再往前走,牛寄奴路过一个牌坊,这座牌坊修建的很高,不知道为何当地人会修建这么一座牌坊,也许是为了什么好的寓意。
这个地方就是他熟悉的位置,一颗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后面,还有一个青石板搭成的坐椅。臧俊就住在这附近,南渡之后,从家里带来的家产变卖,在这里购置了住宅,已经有些时日,小时候跟着父亲来过此地。
所以一来到这里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这里外乡人聚集吵闹,相比从前人明显要多了不少。
还没走进院子,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耳朵,迎面走过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身着依然显得几分贵气,皮肤白皙。来人正是婶婶,臧俊的夫人。
一眼望去,很快认出了牛寄奴。看着许久未见的牛寄奴,婶婶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拉着寄奴的手一阵嘘寒问暖。
牛寄奴迎合的说起一些客套话。
不过婶婶这种笑容并没有持续很久,渐渐的反而显得有些僵硬,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你的母亲前几天来过……今天寄奴也来了,快进家里来吧。”
说着一行人走了进去。在屋子里寒暄了几句。接着婶婶直接奔入了主题。
“我知道,你的母亲过来是让你来说关于提亲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我已经和你母亲说的很明白了。当初你的父亲和我们家是世交,我们很早定下了这门亲事。只是现在女儿爱亲也已经不在了,我想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你的母亲说婚约还要继续,说这是父亲当初定下来的婚事。可是爱亲的妹妹,当初并不是指定的婚约人,所以这件事我和你的臧叔也商量过了。”
牛寄奴将眼神投向了身边的叔叔,希望能从叔叔那里找到答案,只是臧俊在一旁并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边,似乎这一切已经有了答案。
“我现在的态度是,这件婚事如果还要继续。我和你臧叔的意见是,如果你能接受的话,你需要给我们家付一定的彩礼一万钱,你回去之后跟你母亲商量一下,如果你们家能凑足这个数这件事情就可以定下来了。”
“我们家自从南渡以后,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生计,生活上也只能靠打渔勉强维持,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孩子养这么大也不容易。如果家境还是像以前一样,自然这婚事彩礼没话说。”
牛寄奴只是默默地听着婶婶的话,决定将婶婶的话带回去,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遵照母亲的意思来到了这里,显然他并不愿意来,只是母亲一再坚持去完成父亲留下的使命。
牛寄奴知道,父亲是希望自己能成家才会嘱咐自己的母亲办成此事。而中间却出了变故,却是始料未及,臧爱亲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