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这道阴森的视线太过于强烈,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岑溪安。
随后想起这位才是他们的舍友,不由讪讪一笑。
“你好啊新舍友。”
岑溪安不接话,阴郁病态地凝视着他,诡异而发怵,还没等这些人产生出“这人精神不正常”的想法。
谢容率先一巴掌糊过去,标准的长辈口吻,“傻楞着干什么,赶紧叫人。”
“别介意,他社恐。”
“没事没事。”男生们颇为不好意思,“我们也有问题来着。”
谢容颔首,“他不怎么爱说话,平时麻烦你们照顾了。”
“哥你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他。”
“不是哥哥吧,我听见这位...”
“岑溪安。”谢容替岑溪安介绍。
“对对对,我刚听岑溪安喊你小叔叔,岑小叔叔你放心,我们一定把他照顾好!”
“没错,岑小叔叔你放心就好了。”
岑溪安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小叔叔,表情暗沉,愈发按不住心头阴暗的想法。
小叔叔...
这明明是他的称呼,这些人怎么配喊?
他们知道他们口中的小叔叔想强奸他吗?
他们根本不了解容容,凭什么喊他小叔叔。
岑溪安想让他们闭嘴,最好一辈子都说不了话,勾引不了人,这群恶心的男人...他要...
“岑溪安,听到了没?”
后脑勺被人屈指弹了一下,岑溪安阴暗的想法暂停了下,迷茫地看着谢容。
“想什么呢,我要出去了,不送我?”
谢容抬了抬下颌。
岑溪安听到这句话,危险的想法都消失了,心头一紧,“小叔叔,你要走了吗?”
“你都收拾好了,我还在这干什么。”谢容斜他,“我回去了。”
“我还没收拾好。”岑溪安脱口而出。
他视线黏在谢容脸上,黏稠、贪婪,带着不愿移开一点的占有欲,“小叔叔,我还没收拾好。”
谢容看了眼铺好的床、擦干净的桌子,完全不知道他留下来还能干什么。
“我留在这也没用,别想我给你干活。”
他理直气壮道,“你是个成年人了,独立点,自己干活。”
岑溪安嗯了声,“可是我需要小叔叔监督我,小叔叔不监督我,我会偷懒。”
“那你偷懒去吧。”
谢容冷酷无情道,“你的狗窝你负责。我先走了。”
见他铁了心要走,岑溪安也不找托词了,连忙跟着一起出去。
谢容预料到这小疯子会跟上来,任由他坠在后面跟着他,等到快出了京都大学,他才止步,回头看着岑溪安。
他养了岑溪安近一个半月,这会打量他。
已经能看出和刚见面时的区别来了,脸上有了不少肉,看上去没那么像幽灵了。
开始的岑溪安就是竹竿子,瘦得不行,大晚上他往窗台一站,鬼都得失业。
现在的他瘦归瘦,却是正常的样子。
有点像成长期抽条的少年,一双眼睛乖乖地看着他,谢容不说话,岑溪安就乖巧的等着他。
和当初判若两人,谢容莫名有点成就感。
“送到这就行了,你回去吧。”
“小叔叔...我想你。”
谢容扬眉笑了,“我还没走呢。”
但我已经开始想你了,岑溪安失神地看着他,还没分别,他就已经体会到了这种滋味。
好难受...心脏被人紧捏住,挣扎着呼吸,濒临着死亡的无助感。
比他喘不上气,憋红了脸,徒劳无力的张嘴,还要难受。
相似却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岑溪安分辨不出来,却觉得前者让他更无助,更加彷徨不安。
或许是他潜意识也知道,被掐住脖子喘不上气的时候,他内心却不痛苦,他只会扭曲、隐忍,蛰伏,准备反击。
可被分别的情绪捏住心脏时,好像一瞬间就要杀死他了。
岑溪安嘴角颤抖了下,恍惚间注视着这人离他越来越远。
好像就此要离开他的生命。
他开始后悔,他为什么要考上这个学校,为什么要接受分别。
他和小叔叔不该分开的。
他们合该是一体的才对,融入骨血,永远不分离才对。
岑溪安苍白的脸上浮现红晕,急促地呼吸了两下,眼底透出癫狂的疯意,突然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副发病的样子,谢容眉心一突,伸手把人拉住了,“胆子大了,一声不吭就跑?”
岑溪安眼底带着兴奋,目光迷恋地游离在他脸上,“小叔叔...我不跑,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等等我,我去退学...然后我们就回海市,再也不来这了,再也不分开了。”
癫狂的疯有如实质的扑来,向来阴郁的眉眼都被点燃,神经质的呢喃着笑。
“我们就该在一起不分开,任何事物都不能把我们分开,我们会在一起的。”
“小叔叔我们走吧,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小安不会离开你,我会照顾,永远。”
哪怕是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他会永远缠着容容,像水鬼一样黏稠、阴暗、湿漉漉地卷上男人的腰腹。
死死的缠住,注视着他,抚摸着他。
没人、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何况是一个学校呢。
岑溪安完全不记得,当初为了这所学校所付出的精力。
又是为了未来的出路,如何算计,如何隐忍至今。
曾经所求,如今不过是困住他的枷锁。
阴暗扭曲的生物嘶吼、不甘着,正在奋力的挣脱枷锁。
“你他妈疯了?”谢容冷声道。
他被岑溪安的话震住,一时竟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
为了不分开,就要去退学。
“我看来之前应该先带你去检查一下脑子。”
真他妈是个疯子,疯得越来越严重。
谢容恼火地想,冷冷地看着他,“岑溪安,你别给我发疯,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他妈的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