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啼鹰击,峰峦叠嶂,宁国公府背映湖光山色,远远遥望,一派宏伟。
马车缓缓而行,宁奉哲沿路欣赏美景,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回到宁府。
患难兄妹,名扬四海,宁奉哲这是载誉回府。
稠人广众,宁寒望和穆蓉自然摆出应有的态度,提前候于正门,接迎儿子回家,恭贺平冤之事,顺便取走瑜旨。
做完样子之后,宁寒望等人纷纷离去,宁洁薇转身之际,不忘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宁奉哲洞察其意,不予理会。
很快,门口只剩下守门的家丁,和宁奉哲的随从,文嘉。
文嘉几步上前,欣喜一笑,尽管笑意淡淡,却是真心为主子高兴。
“听贤仪居的下人窃窃私语,说是公子受尽责罚,这几日,奴才辗转反侧,忧虑不已。”
“而今奴才一看,只见公子神采奕奕,方知他们皆是谣传。”
宁奉哲回之一笑,与他一前一后,走向住处,晦心居。
“受尽责罚,确有其事。”
“不过疼痛只有一时,溪儿及时用药,为我医好了。”
文嘉艳羡目光,不言而喻。
“郡主与公子,不愧是天下赞誉的患难兄妹。不争不抢、同甘共苦,如此融洽,好生令人羡慕。”
“不像奴才,和家中小妹,从小打到大,只要见面,免不了就是一顿争吵,根本没有一刻消停。”
“昨晚,奴才父母还问,一如公子兄妹这般亲睦,公爷和夫人想必不用受累、十分省心吧?”
宁奉哲只是笑笑,未发一言。
文嘉随即转了话题。
“午时正好,听闻公子平冤而归,奴才立马让厨子备下午饭。”
“请问公子,现在便吩咐传菜吗?”
话至此处,正好走到晦心居。
宁奉哲吩咐回应。
“传吧。”
文嘉依言一笑。
“是。”
“请公子稍坐,奴才去去就回。”
没一会儿,文嘉传菜完毕,饭桌上几乎摆满了宁奉哲爱吃的菜。
宁奉哲坐于软椅之上,正要用饭,便听外头一阵嘈杂。
脑中浮现宁洁薇挑衅的神情,他立即有了猜测。
“你去瞧瞧,是不是薇儿来了?”
“拦住她,不许进。”
文嘉应了一声。
“是。”
奈何去迟一步,宁洁薇已经带着一帮家丁侍女,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我也刚从尹司台出来,正饿着呢。”
“听闻晦心居提前备好了饭菜,所以我过来一趟,请大哥哥分我一点吧?”
宁奉哲落眸嫌恶,语气一沉到底。
“我这都是家常小菜,唯恐委屈了宁国公府的嫡出千金。”
“贤仪居此去不远,你去陪母亲吃饭吧,尽一尽孝道,也顺便答谢她的收养之恩。”
宁洁薇做出嘟嘴撒娇的模样。
“可是,我就是喜欢大哥哥这里的饭菜嘛。”
“你我兄妹,喜好一致,母亲却是截然相反,我若想要尽孝道,另有许多方式,何苦委屈了自己的胃口呢?”
说罢,不由分说地一声令下。
“来人,全部端走!”
只见家丁侍女面面相觑、未有行动,她随即补充。
“我巳时回到府里,父亲便许我嫡女之尊,当时,他是怎么吩咐你们的?”
“只要不影响外人,府内家事,由我说了算,你们都要唯命是从!”
“谁敢忤逆他的命令?”
一经提醒,家丁侍女急急而去,以最快的速度,撤空了宁奉哲的饭桌。
文嘉拼命想要阻拦,奈何独木难支。
“我家公子身为长兄,四姑娘怎能如此无礼?”
“住手,都住手……”
“椿萱居自有厨房,何故随意抢走晦心居的饭菜?”
“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宁洁薇不屑一顾,只等着桌上盘子尽了,沾沾自喜地留下一句话。
“时辰不算太晚,请大哥哥命人另做一份,再用饭吧。”
宁奉哲淡然处之。
“嗯,薇儿慢走。”
宁洁薇转身而去。
文嘉气得不行。
“四姑娘岂敢无视规矩?”
“公子,这下怎么办?”
“要不,奴才出去买一份午饭回来吧?”
宁奉哲了若指掌。
她这是记恨,铜事台挨饿之事,因此以眼还眼。
此等斤斤计较的宵小之辈,不值得他大动肝火。
于是,和颜悦色地一笑。
“吩咐厨房,再做一份吧。”
“随意一点就好。”
文嘉点头一应。
“是。”
依着公子的吩咐,厨子简单做了四菜一汤,送了过来。
见宁奉哲没有动筷,文嘉疑惑发问。
“公子怎么不吃呢?”
话音刚落,宁洁薇再次破门而入。
“大哥哥,听说你这儿的饭菜又好了?”
“我还没吃饱呢,请大哥哥再分我一点吧。”
“母亲之前便有吩咐,怜我委屈多年,让你多多照顾,凡事顺着让着,大哥哥可还记得?”
宁奉哲应付裕如。
“嗯。”
“随你吧。”
宁洁薇摇头晃脑,春风得意。
“来人,都端走。”
吩咐罢,还不忘留下一句嘲讽。
“饭菜如此寒酸,莫不是下人吃剩下的,大哥哥饿急了吧?”
一听如此,文嘉更是恼羞成怒。
“委屈至此,公子居然还能忍受?”
“奴才早已是满腔怒意了。”
宁奉哲平心静气,沉声吩咐。
“吩咐厨子,接下来这一次的饭菜,以招待贵客的规格,做得丰盛一些。”
“反正我还不饿,晚饭时分再传菜吧。”
听出了一丝计谋之意,文嘉微微一惊。
“公子是说,晚饭的时候,四姑娘便不会再来了?”
宁奉哲言笑雅然,起身行至书案。
“她还会来。”
“我写一封信,你速速送去铜事台,交给安大人。”
文嘉猜不到公子之计,只是听话送信。
晚饭之前,安朋奕依着书信所写的计策,隐迹而来。
“宁大人书信,我已拜读。医祸之计,终局已定,细细想来,方知之前有所误解。”
“多有得罪,万分惭愧,还望宁大人见谅。”
宁奉哲起身回礼。
“安大人客气了。”
“还未多谢安大人登门相助,卑职有礼了。”
“请坐。”
安朋奕客气一笑。
“宁大人也请坐。”
两人一同落座之后,安朋奕首先说话。
“若非亲身感受,怎知月溪郡主扇惑人心的本事,竟能如此厉害。”
“回望当时,心有内疚,奈何无从弥补。宁大人让我敛迹而来,想必遭遇难处,不知我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