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蓉三人,坐上宁国公府的马车。
穆迩煊和颜悦色,看着姊姊。
“请问二姐,有何吩咐?”
穆蓉开门见山。
“宸王身废,必是无缘皇位。”
穆迩煊、穆尔尘同时一惊。
“什么?!”
穆蓉垂头丧气。
“宸王府大火那夜,他便被宁云溪所废。怪我消息闭塞,被瞒至今,才得知晓。”
穆迩煊不以为然,指出疑点。
“事或有假。宸王殿下一直瞒着,怎会突然告知,这不会是什么考验之举吧?”
穆蓉阴沉脸色,不见一丝笑颜。
“哪里由他告知?是奉哲禀知于我。”
听是自己家人,穆迩煊分外信之。
“奉哲所言,想来不虚。”
穆尔尘正容亢色,提出异议。
“可是奉哲纯朴良善,难免受人欺骗,这其中,或许藏有宁云溪之谋。”
穆迩煊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四弟言之有理。宁云溪自小诡诈,不可小觑啊。”
听着他们对话,穆蓉付之一叹。
“唉。”
穆迩煊立时关怀。
“二姐何故作此长叹?”
穆蓉几分黯然神伤,几分惭凫企鹤。
“我们都被他瞒过,奉哲是藏巧守拙,实然之才,甚至谋高宁云溪一筹,今日出其不意,已将祁盟主用计支走!”
穆迩煊、穆尔尘再次一惊。
“啊?!”
穆尔尘无奈笑笑,全然不敢置信。
“二姐定是深中宁云溪之计,信以为真,开始说胡话。奉哲是自家孩子,打小乖巧懂事,怎么可能欺瞒长辈?”
穆迩煊速即相信,乃至喜不自胜。
“四弟慢言,你且细想,奉哲高才多谋,这是好事啊。”
转念一想,穆尔尘亦是欣然。
“幸得三哥点醒,是也。我们原就打算,扶持奉哲恢复身份,承继天子龙座。他若太过淳善,反而不便行事;但若腹有奇才,则日后,必成明君之德。”
遐想将来光景,穆迩煊抚掌大笑。
“哈哈哈,如此想来,我们穆族,托奉哲之福,亦将名垂青史,声名大振。”
穆尔尘面露期许之色。
“三哥所言甚是。”
穆蓉完全笑不出来,漠然一句提醒。
“奉哲追随帝瑾王而去。”
穆迩煊没有反应过来,依旧乐在其中。
“奉哲蛰伏于内,以计瓦解,此举实在冒险,怪不得二姐怅然而叹,原来是因担忧爱子。”
回想外甥小时候,模样可人,穆尔尘笑貌逐渐慈祥。
“奉哲乖顺,二姐自是疼惜;我们见他,也是满心欢喜。”
说起外甥,穆迩煊便是眉开眼笑。
“正是正是,那孩子,尤其招人喜爱。”
穆蓉抬高语调,叫醒沉睡之人。
“三弟、四弟,休再白日做梦。奉哲毅然弃离我等,追随帝瑾王去了!”
穆迩煊这才听懂,错愕一怔。
“啊?不会吧……”
穆尔尘更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一家人,怎忍弃离?”
穆蓉见状,牵萦几分不舍爱子之情,心绪微微动摇。
“他确有表态,非是真心追随,只要我们掌权,他自会回归。”
穆迩煊深信不疑,尤为宠爱外甥。
“这便是真话,奉哲根本不会撒谎。”
穆尔尘点头道是,随即应和。
“是啊,他一向实诚。”
穆蓉心里没底,道出自己想法。
“可我见他,分明就是真心追随帝瑾王,甘愿为臣,无心争夺皇权。”
穆迩煊满不相信。
“何以见得?”
穆蓉自成道理。
“母子连心,潜有感觉。”
穆尔尘被她逗趣一笑,直言反驳。
“这是无稽之谈,从古至今,没有一点考究。二姐太过多心。”
穆迩煊紧接着反驳。
“奉哲是皇子,古往今来,哪有皇子无心皇位之例?二姐太不了解奉哲。”
穆蓉颦起眉头,失了几分耐心。
“你们怎就说不通?早知这样,不如隐瞒不言。”
穆迩煊头头是道,分析起来。
“全当二姐所言极是,然则,奉哲亦是言之成理。帝瑾王所掌所握,不就是权势么?我等一朝得势,奉哲必定回归,不然,难道还能追随地下,岂非痴心?”
穆尔尘补充附和。
“三哥说得对呀。他半路追随,纵有真心,何来这般忠心不渝?”
穆迩煊继续分析,就事论事,剖决如流。
“二姐宽心,他是你的亲生孩子,是我们家视若珍宝的麒麟儿,与帝瑾王非亲非故。哪家亲厚,哪家疏远,奉哲分得清楚。”
“莫不是瞧着宁云溪弃离,你便痴想多虑?说白了,她连养女都不算,只是宁府养大的婢女而已,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她长大以后,或去追寻亲生爹娘,或去野心勃勃争权,我早说过,她安不下心思,迟早断舍。”
无力说服三弟四弟,穆蓉双眸略显疲惫。
“自家人,也不一定安心,且看枫儿和薇儿,便知分晓。”
穆尔尘看待自家孩子,皆是率真无邪。
“枫儿是皇上赐婚,如之奈何?非他分不清家人是谁,此皆迫不得已而行。他待在庄府,一分不愿心向皇上,何以生存?”
“至于薇儿,我听说这孩子经商,可谓得心应手、前途无量,你何出此言?”
再说下去,恐怕连母族,也要孤立穆蓉。
深感自己,又中宁云溪离间之计,她几分心累,几分无助,摆了摆手,不愿多言。
“算了,不说了。”
她话锋一转,恢复常态。
“先送四弟,回廷合台公忙;再送三弟,回穆府;我随后入宫,求见贵妃姐姐,商讨如何解除收养关系,与宸王一刀两断。”
穆尔尘恍然记起一事,顺口说了出来。
“说起公忙,方才我至廷合台,翻看册子,瞧见一个很眼熟的名字。”
“秋示荣,你们认得吗?”
穆迩煊觉得耳熟得很。
“仿佛听谁说起过。”
穆蓉自然记得这是秋璧的假爹爹,心觉不妙,迫切发问。
“发生何事?此人何故登记在册?”
穆尔尘闲话家常般,悠然作答。
“我没细看,只知秦大人负责审问,好像罪不可恕。”
穆蓉立即要求。
“你设法保下他。”
穆尔尘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晚了,册文所示,仇家悄至,夫妻双双殒命。”
“何人胆大包天,竟敢擅闯廷合台?依我看,此事定是秦大人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