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
    酒店门口，刑侦组警员们念叨着‘果子狸炖水鱼鞭’纷纷散去。
    彭文山照例把钥匙扔给了郭佩琼，让她开车回家。
    “文哥，坐我的车。”
    宋子杰邀请道。
    彭文山见到阿杰红扑扑的脸色，本来不想坐的，不过想到对方刚刚经历过创伤后应激，觉得应该关心一下。
    “行吧，不过我载你。”
    他对自己有信心，酒后也能驾驭车辆。
    方法很简单，开的慢一点就行了。
    “没修车吗？”
    “明天吧。”
    车子稳速前行，指针一直在30到40之间晃荡，有时候他还特意怠速等着车速降低。
    “文哥，我把金十二杀了，亲手开的枪。”
    宋子杰歪头盯着后视镜里马军的车子，轻声说道。
    “肥波跟我讲过了，感觉怎么样？”
    彭文山直视着前方询问道。
    “不知道，当时他要驾车撞死阿辉，形势确实很危险，我没来的及多想，直接掏枪射击了。”
    宋子杰使劲吐出一口气，“我根本来不及思考那是不是一个机会，只是凭本能做出了最优选择。”
    “也许，开枪不是最优选，我只是在安慰自己。”
    彭文山撇嘴，“然后你觉得不够，想让我再劝劝你，好让自己杀人变得心安理得？”
    宋子杰嘿嘿干笑。
    他从储物箱里拿出香烟，点燃一根后递给长官。
    彭文山信手接过，抽了两口，落下车窗弹了弹烟灰。
    “阿杰，杀了金十二后悔吗？”
    “不后悔。”
    “那不就得了，杀了就杀了，又怎样，你知道世界上每天会死多少人吗，差他那一个？”
    彭文山慢慢停车，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前面很多车辆正在排队接受检查，有十几辆警车忽闪着警灯把整条路都给堵死了。
    “搞什么？有没有这么巧呀！”
    彭文山扔掉烟头，打算趁着还没有被堵住的时候，倒车溜走。
    “文哥，前面怎么了？”
    马军和陈家驹从后面走了上来。
    “估计是交警临检，我还是头一次喝酒开车呢，真他妈的倒霉，这就给碰上了。”
    彭文山不服。
    喝酒不开车这一条交通规则，他一向遵守的很好，没想到刚试试就被逮到了。
    “文哥，没事的，交通组的伙计们不会为难的。”
    前面有几辆车正在排队，宋子杰干脆也走了下来，绕了一圈来到彭文山身边。
    “是啊，文哥，自己人呀，就算不是一个总区的，这点面子还不给吗？”
    马军满脸轻松。
    “我知道。”
    “这么晚了，交通组的伙计们还在执勤，多辛苦呀，何况大家还是自己人，万一人家真的不给面子，我都不好意思报复......”
    喝酒误事，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彭文山愣了一下，赶紧狡辩，“不是，我们是警务人员，应该以身作则遵守交通法规。”
    “怎么能仗着身份知法犯法呢？”
    宋子杰......
    马军......
    两个警员对视一眼，默默低头，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只有陈家驹挺胸抬头，睥睨彭文山。
    他也不说话，就在那里笑，笑的彭文山心里很慌。
    “咳。”
    “家驹，吸烟。”
    彭文山摸了摸衣兜，烟吸完了，空的。
    宋子杰把烟拿出来递给长官，自己钻进了驾驶室，车队正在缓慢向前，后面已经有车子按响催促的喇叭了。
    马军借机开溜。
    陈家驹和彭文山跟着车子慢慢走路。
    “唉，还是跟着伙计们在一起舒服啊。”
    陈家驹似乎有感而发。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伙计，一切显得那么美好。
    “怎么，马来很危险吗，酒桌上看你讲的很轻松呀。”
    彭文山见家驹一脸的感慨，便好心当了一回合格的捧哏。
    “好几次差点儿回不来了。”
    陈家驹也不瞒着，烂仔的职级比他还高，而且也了解案件内情，不需要隐瞒的。
    “回来就好。”
    彭文山拍拍家驹的肩膀，微笑说道。
    靠近警车以后，才知道是交通组临时检查，正在配合扫毒组堵人。
    毒品调查科，简称Nb，54年成立，分为行动和情报两个组，行动组又叫扫毒组。
    领头的是个见习督察，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嗓音平和有力，看起来挺有亲和力的。
    这人的手下挨个检查执照和身份证，他则站在旁边扫视周围情况。
    轮到宋子杰的时候，他那辆车头破损的状况吸引了扫毒组的注意，几个警员按着腰间的警枪靠了上去。
    宋子杰把准备好的警员委任证递给了检查的人员。
    那人在反复核对之后，放松下来。
    “放行，这是中区警署的伙计。”
    “后面那一辆也是。”
    护栏被搬开，扫毒组让出了一条通道。
    “sir。”
    彭文山经过的时候，检查人员还给他敬礼，他微笑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准备上车回家。
    远处突然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
    开始的时候声音小，但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得越来越大，说明车速很快，车手在飙车。
    彭文山扭头看去，一辆红色的本田250急速地向着临时关卡冲来。
    冲卡！
    挑衅还是逃犯？
    执勤的交警挥舞荧光指挥棒，示意摩托停车。
    车手戴着头盔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警察的存在。
    “停车！”
    “停车呀！”
    几位交通组的警员厉声大喊，身形慢慢向道路两旁移动，有的人已经把手放在了警枪上。
    在距离警示牌不足一米的地方，车手突然把摩托刹停，车后尾翘起了老高。
    “停车，关引擎。”
    “举起双手。”
    “下车。”
    “不要乱来，慢一点。”
    交通警和扫毒组走上前，警告车手不要轻举妄动，等到对方摘下头盔蹲在地上时，一拥而上把人围了起来。
    “我们是扫毒组，现在正式拘捕你。”
    见习督察走过去，居高临下地说道。
    车手半跪在地，高举着双手，神色异常的惊慌。
    “我儿子有危险，我求求你们，让我去救他，求求你们！”
    他没有理会扫毒组的逼近，嘴里不断的哀求警察救人。
    可惜。
    没有人理会他说的话。
    扫毒组跟毒贩打过太多的交道了，在他们眼里，所有的毒贩都是狠毒、狡猾的，没人会相信毒贩。
    车手看了看腕表，已经接近他与仇人约定的时间了。
    如果到时他没有出现，他不敢想象仇人会怎样折磨他的儿子！
    “救救我儿子啊！”
    “他有危险，求求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