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你本来就没有脸？”萧然语气严肃道。
    徐中天犹豫了一下，最终深深呼出一口气。他将双手放在脸上，一阵用力揉搓，下一刻，萧然和楚留香等人的嘴就慢慢张成了“o”字形，他们同时看见了令人无比惊悚的一幕。
    只见，随着徐中天的揉搓，他脸上的五官都开始变形移位，原来嘴巴的位置，居然跑到了鼻子的位置上，原来鼻子的位置，居然跑到眼睛的位置上......整张脸，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脸，而只能称之为皮，整张皮像是挂在脸的位置上。
    “啊！”远处看向这里的许巧巧，见到这一幕，吓得连忙转过头，用手捂住了眼睛。另外几个女生，也是不敢再朝这里张望。
    下一刻，徐中天手指捏住那张皮的一角，用力一扯，他那带着五官的”脸“就活生生地从脸上扯了下来。
    萧然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喉咙有些发堵，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那张皮被扯掉后，露出来的并不是众人想象中的那种血淋淋的血肉，而是另一张皮。一张长在人脸位置，没有任何五官的皮。没有眉毛，没有眼睛，没有鼻子，甚至连嘴也没有。如果说这张皮和脸有哪些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在眼、鼻、口的位置上，有些凹陷，勉强能知道那是五官所在的位置。否则，整个脸看起来就和一个鸡蛋没有什么两样。
    ”怎么会这样？“萧然惊道。
    徐中天那张脸的嘴巴凹陷处，蠕动了几下，声音就传了出来：”在下自小就长得奇丑无比，在村子里，别人看见我就像看见怪物一样。一些村里的孩子看见我，就会嘲笑我，打骂我，甚至还会用石头扔我。村里的老人和妇女，看见我，也经常会别过脸去，似乎多看我一眼，都会脏了他们的眼睛。呵呵。“徐中天苦笑道：”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他们那么讨厌我，难道我长得和他们不一样吗？可是由于家里实在太穷，每一面镜子都没有，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长相。父母见到我伤心难过，就告诉我，因为我的长相太出众，所以那些大人和孩子嫉妒我，才不愿意和我玩。“
    ”我听了父母的话，笑得很开心。“徐中天说声音带着笑意：”我当时就想，有一天，我一定要看看自己的相貌到底有多出众，才会令村里的人如此的嫉妒我。“
    看着徐中天那张古怪脸上几乎分辨不出来的笑容，萧然莫名地感到了一种心酸。在父母眼里，孩子再丑，也是最出众的，不是吗？
    ”直到那一天，我终于知道了我的样子！“徐中天的声音中充满着冰冷和恐惧：”那一年，我十二岁，腊月初六，村里的黄老爷家娶媳妇。村中的老少都去他家喝喜酒。我的父母也去了，却把我留在了家里。村里难得娶一回媳妇，我当然也想去看看。于是，我偷偷地跟在了父母的后面，来到了黄老爷的家里。我偷偷地趴在屋外，看着屋内大家都在喝着酒，吃着我出生以来，都很少见过的肉，心中无比向往。“
    ”可就在我流着口水，看着屋内那一盘盘美味佳肴的时候，一个女人的惊叫声响了起来，我回头一看，正是黄婶二儿子新娶的媳妇，此时她正从另一个屋子的窗户，看到了正朝屋内看的我。当我回头的那一刹那，那个女人居然又惊叫了一声，晕了过去。后来，黄老爷和他的三个儿子带着十几名家丁冲了出来，抓住了我。他们见新娶的媳妇被我吓晕了，对我拳打脚踢。“
    徐中天说着说着，语气开始变得凶狠起来：”我的父母苦苦哀求他们不要再打，他们觉得婚宴被我搅乱了，迁怒我的父母，连他们一起打。和那新媳妇一起嫁到黄老爷家的一个丫鬟，还拿出一面铜镜，扔到我的面前，对我说，你长成这个样子，也不自己照照，还出来吓她们小姐，实在是可恶。我被人提压着头，凑到了那面被扔到地上的镜前，看着镜子中那个没有脸的怪物，吓得自己都惊叫了一声。那几个家丁看着我害怕的样子，笑得前仰后翻，他们说，你这鬼样子，连自己都害怕，就不要出来吓人了！那一刻，我整个人都象没了灵魂一样。后面他们怎么打我，我都像木头似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样子。随后，我和父母是怎么回家的，我已经没有印象了。“徐中天说着说着，脸上眼睛位置的凹陷处，居然有液体流了出来，或许那就是他的眼泪吧。”回到家后，父母见到一直呆呆出神的我，就安慰我说，别人眼中的我什么样，他们不在乎，他们眼中我一直是最出众的。“
    ”当时我一句话也没说，我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满口都是鲜血。我恨那些嘲笑我的人，恨那些从小就欺负我、厌恶我的人。我更恨我的父母，是他们把我生成这个样子的，却还一次次地骗我，让我忘记了自己是个可怕的怪物，让我以为自己真的很出众。“徐中天面色狰狞地说道。
    ”于是，在那天夜里，我拿着家里那把唯一的斧头，砍向了在屋中熟睡的父母。“徐中天狂笑道：”我用斧头，一直砍，一直砍，直到我再也挥不动斧头。“
    萧然握了握拳头，面色已有了杀意：徐中天的童年，确实因为相貌丑陋，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对待。他确实应该愤怒，应该回击，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将屠刀第一个对准了一直保护和爱护着他的父母。这简直是禽兽不如的行为。
    “为什么？！”萧然打断徐中天的话，恶狠狠地问道。
    “你是说，为什么我会对我的父母第一个下手？”徐中天疯狂地大笑了起了，笑了好一阵，他才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因为，我想杀人，因为那一天，我满心的只想杀人。而我，当时最恨的就是我的父母，我恨他们把我带到这个世上。”
    “不，这不是你杀他们的原因！”楚留香忽然开口说道：“你杀他们，只不过因为你懦弱，因为你自卑。”
    “你胡说，你胡说，不是那样的！“徐中天指着楚留香怒吼道。
    楚留香轻轻摇了摇头，一个字一个字地怒声说道：”那天，你确实很想杀人，你更想冲到黄老爷家，去将他们一家杀个精光，可你不敢。你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所以，你最终只有向你的父母举起了屠刀。你知道，他们对你最没有危胁，你知道即便你杀不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杀你，要你的命！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