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死一般的安静,没有人再说一句话,这是一个令人发指的悲惨故事。所有人或许都不曾有徐中天那样的经历。让至亲逼着还是孩子的自己杀人,杀的还是世上最亲近的人,目的只是为了让孩子能够活下去。世上,或许不会再有比这更悲惨的事了吧。
萧然看着徐中天的眼神,不再那么凌厉,多了一些柔和。徐中天却突然说道:”你们不用同情我,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和你们说这么多废话,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过,憋在心中太久了吧。“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对不起!“
徐中天眯着眼,盯着楚留香,没有说话,半晌之后,才开口道:”你不必说对不起,因为我本就是个该死的人。“
”不,我说对不起,和你该不该死没有半个铜子关系。我说对不起,只是因为我小看了你的父母,也小看了你。“楚留香苦笑道。
”那后来,你是怎么活下去的?“眼看气氛有些压抑,胡宇华忽然开口问道。
徐中天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没有五官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似是在笑:”像我这样的人,要想活下去,当然只有靠杀人了。“他说的很平淡,仿佛这本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萧然眉头再次皱了皱,这明明是残忍的事,是件罪恶的事,可他似乎没有理由去反驳。
徐中天语气低沉地说道:“杀了我父母之后,我收拾了一下家中值钱的东西,便放了一把火,把那里烧毁了。然后,我带着那把斧头,躲进了村里的一个小树林。”
“你是害怕别人发现你杀了父母?”胡宇华问道。
“呵呵,我既然连父母都杀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徐中天嘲笑道。
胡宇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我躲进树林,只是在等机会,等一个将黄老爷一家都杀死的机会。”徐中天淡淡地说道。
“是因为黄老爷一家将你们害得如此凄惨,所以你想报复吗?”胡宇华忍不住又开口道。
“当然不是,我之所以要杀黄老爷一家,只是因为他家里是村中的首富,杀了他们一家,抢了他们的钱,我可以活得更久一点。”徐中天冷笑道。
“可你那时也只不过只有十二岁,你怎么可以......”萧然也忍不住开口说道,可他刚刚说了一半话,又咽了回去。十二岁的少年又如何,既然可以对亲生父母下手,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徐中天看了萧然一眼,表情冷淡,他淡淡说道:“在树林里,我白天寻找一些山菇、野果充饥,晚上就偷偷跑回村里,去黄家附近查看情况。村里人都以为我们一家全部葬身火海,所以,没有人会注意一个深夜游荡在村里如同游魂一样的我。终于,在我躲进树林的第七天,我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我得知黄家第二天要再次举办家宴,于是,我提前将在山里采到的一种剧毒蘑菇,研磨出粉末,撒到了黄家后院的水源里。第二天,黄家人果然全都被毒倒了。于是,我闯了进去,对着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砍了好几斧,那三个打我的少爷和家丁,我更是多砍了十几斧。还有那个新娘,我先用斧头砍花了她的脸,然后......”
“够了!”萧然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他毅然打断了徐中天的话。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对你的复仇没有什么兴趣。还是说说你们海外三圣吧。说说你们为什么要将见过你们的人全部杀死?”
“能不能让我先恢复一下样貌?”徐中天笑道:“我这个样子,你们看见也一定很不舒服吧。”
萧然点了点头。徐中天于是转过身,钻进了他手中的那条大氅之中。只不过十数息的时间,那个满脸老态的徐中天又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看到徐中天现在的这张脸,众人心中莫名的有种放松的感觉。
徐中天重新在萧然面前站定,继续躬身站立,显出一副听话、恭敬的样子。萧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身体转向另一边,开口说道:“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是,是,在下这就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公子。”徐中天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将持在手中的大氅披在自己的右手上,之前她每次变身后,都会做这个动作,所以众人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奇怪。可这一次,就在徐中天将大氅披在右手的手臂上时,大氅却突然迅速的鼓胀了起来,接着像个大口袋一样,罩向了萧然。
萧然脸色大变,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大氅化成的口袋,已经闪电般的将他罩了个严严实实。与此同时,徐中天的左手也已闪电般的出手,一只乌黑的匕首已经刺进了大氅口袋。接着,徐中天用更快的速度抽回匕首,又是闪电般的刺出十数刀,每一刀都可谓快准狠,众人甚至听到了匕首插进血肉里的那种沉闷的“噗呲”声,大氅包裹下的萧然身体,终于倒了下去。。
这一切都不过仅仅发生在两息时间之内,所以当楚留香等人发现时,根本无法出手援救,胡宇华大叫了一声:”四弟!“就想扑上前去。楚留香和陆小凤却同时出手,将他拦了下来。胡宇华大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楚留香苦笑道:”你以为我们会是他的对手?“
”不是对手也要拼一下,那是我们的兄弟啊!“胡宇华睚眦欲裂。
徐中天在对着倒在地上的,包裹在大氅里的萧然身体又狂刺了十几刀后,这才得意地转头看向楚留香等人,笑道:”你们的四弟,确实很强,只可惜,他还是太嫩了!“
楚留香苦笑道:”你从一开始,就在布局?“
”不错!“徐中天笑道:”否则,谁又会把自己最隐秘的事,告诉给一群不相干的人听,特别是这些人还是自己的敌人。“
”你的那些悲惨往事,只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放松对你的警惕?“陆小凤问道。
”也不全是,因为,那确实是我的一些真实经历。只不过,有些情节是假的,而之所以说了那些情节,就是想让你们对我产生同情,从而减轻对我的戒心和敌意。一个人,要是知道错怪了一个人,无论这个人是不是敌人,多少都会产生一些歉意,不是吗?而这种歉意,对于你们这种自诩有良心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毒药。致命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