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之下,浅雾升腾。
整个别苑沉入一种静谧的祥和之中。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从北院不紧不慢地走出来。谁都没说话。矮个子小厮垂着头,个头还不及王爷肩膀高。似乎不舒服,一直揉着难受的眼睛。
萧衍淡淡瞥她一眼,:“钱财乃身外之物。”
沈长梨脖子一扭,“你若是一直穷的都吃不饱饭,还会说这句屁话吗?你知道我想将自己养高点养肥点养美点,有多难吗?年薪六两的日子,我养个屁呀!”
萧衍似笑非笑,听着她的控诉,伸手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无妨,爷不嫌弃,有耐心将你养好。”
“萧衍,你还真当我是你的宠物小兽啊?!”
萧衍挑了挑眉,望了望春意盎然的院子,心情极好地拉着长腔,意味道。
“在爷心中,你是比甜宝更重要的存在。”
娘的,竟然将她与狗比!
沈长梨咬着牙,真想回怼他一声,你全家都是甜宝。
可想了想,她忍住了。
撩着眼尾,她瞪萧衍,“简石公公是不是你故意指使的?虚张声势,故意吓我,逼迫我掏银子救自己,你知道自己有多可恶吗?!”
“嗯。”萧衍扯了下嘴角,竟然承认了。
冷眸中氤氲的情绪比缓缓升起的毛月亮还美还柔和,沁人心脾,让他难得的放松。
“想不想要回银子?”
“废话!”谁会和银子过不去,那本来就是她的。
“求爷!”
沈长梨哼一声,“求你有用吗?进了狼嘴的肉还能吐出来?哼!不过,我想开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命比银子重要!姐有的是本事,这辈子还怕嫌不到银子?没听人说过吗?此生唯美食和爱情、银子不可辜负。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赚钱事业中去。”
她的豪言壮语,她的豁达,令萧衍一怔,目光微微有了异色。
“唉,既如此,那爷就受之无愧了。原本,瞧你可怜巴巴的,爷还真准备将银子……”
“打住!”沈长梨立马双手交叉挡在他面前,“不要诱惑我……”
萧衍负着双手,轻勾唇角,那双从来冷漠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映着月光,像汪着一泓柔水。
什么都不说,只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便绕过她,慢悠悠往前走。
沈长梨被这闷骚撩的心口起伏不定,他到底是真心想还她银子?还是故意逗他?
她咬着唇,盯着他挺直的脊背,快被折磨疯了,快步跟上去恶狠狠地说。
“爷,总有一天,我要把那匹闷骚的狼虐成狗,让他跪在我面前,替我洗脚,捏脚,捶腿,捏肩,摇着尾巴在我面前打滚求抱抱……”
萧衍回头,瞧着她邪乎乎的小脸,一双眼睛清澈得如同山间深泉的水,可那火辣辣的目光,却像有无数刀子在往外飘。
他沉了沉眉。
沈长梨眼睛却亮的出奇,“爷,你知道女人最厉害的赚钱方式是什么吗?”
萧衍面无表情,但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
沈长梨瞅着他,突然一勾唇,“就是……”
她拖长了声音,猛地往他身上一蹿,双腿盘上他的腰,双手缠上他脖子,将自己的小身板如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开始撒泼耍赖。
“就是不要脸!今儿我还就告诉你,你如果不还我银子,我就跟你没完!像恶鬼一般缠着你,让你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所以,你赶快还我银子……”
沈长梨挂在他身上不停地摇晃,声音尖嚎着,撕心裂肺地讨要银子。
萧衍扯开她干瘦的爪子,拍下她的腿,“不知羞耻,下来!”
“还我银子,还我银子,还我银子……”
沈长梨死命往他身上爬,两百两转瞬就没了,她不只是肉疼,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萧衍黑着脸,“真不下来?”
沈长梨摇头,“我没了银子,比死还难受。我不好受,爷更别想好受……”
不等她哭叫完,萧衍带着她一个后空翻,沈长梨一声尖叫,手一松,小身板就被萧衍从自身摘下来甩到旁边的花木上。
随后,萧大爷拍拍手,看也不看她,抬脚就走。
沈长梨从花枝上滑下身子,心怦怦跳,娘的,刚才倒栽葱,可吓死她了。
扭头看着那个罪魁祸首昂扬而去,她猛地跳起来追过去,手邪恶地一指。
“萧衍,你站住!”
他大步流星往前走,头也不回,那姿态傲娇的特让人气愤。
沈长梨追过去,喘着粗气,“最后问你一次,到底还不还?”
萧衍脊背笔直,像一只傲慢的波丝猫,走的尊贵无比,根本不理她。
“好啊!非逼得老子出绝招。”
此时两人正走到马号附近,沈长梨见四下无人,一个邪劲又蹿上他的背,两手死死勒住它脖子。
“你若不还我银子,我就大声嚷嚷,那日你洗澡,我可是全都看见了。靖王脐下三寸耻骨处果真有一粒胭脂痣,老道士说犯桃花,祸淫。因此让你上战场以提正气,借以避祸事。”
这事,是她私下听红绫说的。
那丫头已对她掏肝掏肺,无所不谈。
红绫的母亲李夫人是萧衍的奶娘,自然对他的隐秘了如指掌。红绫偷听了她母亲话。
她刚一嚷嚷,萧衍就变了脸。
直接将她从背上拎到面前,“闭嘴!”
沈长梨伸出手,“知道怕了吧?还银子……”
萧衍冷冷的唇,越抿越紧。
瞧着他瞬间冷透的脸,沈长梨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会不会有些过了?
“爷,只要您把银子还我,这些秘闻,我都不会再告诉任何人……”
萧衍冷哼,“一百两就能收买了你?”
沈长梨重重点头,“爷,我很好收买的。其实你那颗痣吧也挺好的,我也懂些玄术,草里藏珠,那可是大福大贵的命格。至于犯桃花,爷,你应该感到骄傲啊!这代表你天赋异禀床上能力非常出众啊!”
扑哧一声,马号里有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萧衍一把将沈长掩到身后,低喝一声,“谁?出来!”
哗啦一下,不远处的草垛子后头,风流倜傥的萧颉萧世子慢吞吞走了出来。他脸上依旧哧哧忍不住笑,高举双手,眼睛贼亮地瞄了瞄萧衍的下腹。
“九哥,你那个啥痣,我可没听见。”
萧衍维持的高冷帅的面色终于黑了,眼神冷箭一般射过去,却见萧颉突然往后大吼了一声,“傅大海……”
话落,趁萧衍没注意,他撒开脚丫子就跑。
“殿,殿下……”黑豹军堂堂左将军傅大海双手蒙着眼睛,熊一般的身躯也从草垛子后慢慢走出来。
“我今夜吃醉了酒,耳朵不好使,啥也没听见。”
“你他娘的,耳朵不好使,蒙眼睛干什么?”
沈长梨躲在萧衍身后,听他爆粗口,心头一震,知道这一回这个活阎王是真的怒了。
她心生了怕意,见萧衍狠瞪着傅大海,身子一转,就要溜,不想后领子瞬间就被人给抓住。
“闯了祸,还想溜?”
萧衍阴着脸朝她低喝,像拎小鸡仔似的将她拎到跟前,冲傅大海低吼一声。
“牵马。”
“是。”傅大海正尴尬的要死,闻言,熊壮的身子非常利索跑到马号里,牵出一匹高壮的大黑马。
萧衍二话不说,直接将沈长梨甩到马背上,她一声惊叫,身子歪扭七八差点要栽下去,萧衍一个帅气的翻身就坐到了她身后,将她一拎,双臂往她腰上一勒。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