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看一眼还黑压压的天,有些不确定道:“少阁主,如今才茆时而已,您这样早出去,是要干嘛?”
瑶嘉有些不悦,“什么时候我做事情,还要向你汇报?还不快去备车!”
“是!”
晨曦微露,阳光从东方的天际慢慢升起,将天空染成淡淡的橙红色。
一缕阳光穿过镂空雕花窗,射向卧榻上躺着的人脸上。
南宫修岚睁开惺忪睡眼,不自觉往怀里一看,空空如也,看一眼四周,也未发现瑶嘉身影,叹口气,起身坐回案几,继续昨日的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瑶嘉提着食盒,步履轻快回来了。
见南宫修岚还在推理,将他手里炭笔夺过来说:“哎呀,别算了,快吃些饭补补吧!”
从食盒里端出一碗豆腐脑,放进他手里,笑道:“快趁热喝,我可是魏家铺子第一个客人,老板娘特地给我加了两勺糖水,你尝尝,可甜了。”
南宫修岚此时哪有心思吃东西,将碗放置一边,继续手头事情。
瑶嘉皱皱鼻子,不再劝他,在食盒里拿出一根油条,自顾自吃了起来。
南宫修岚依旧不理她,她也不恼,笑嘻嘻道:“推算那么多遍,得出的时间不是都一样,何必做那什子费力活?”
他终于忍不住了,看着她道:“只有用不同算法,推算出同样结论,才能证实得出的结论是否正确!事情未发生之前,任何变动都会影响最终结果。你要吃,就快些吃,吃饱了继续推算。”
瑶嘉吃一口油条,不急不缓道:“你就别白费力了,我已经进宫把推算好的时间交于陛下,想必此时送往灵武山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
南宫修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是震惊看着瑶嘉,大脑空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厉声道:“南宫嘉瑶!你是疯了吗?!”
历代灾情确认发生地点和事件,都要经过天星阁各长老同时推算百遍甚至千遍以上,才可上奏,瑶嘉不过计算两遍,就私自把结论呈给皇帝。
搁谁,谁不抓狂!
况且南宫修岚还未问她,是如何得出灵武山会滑坡的。
“我怎么了?我是疯了!那又怎样?”瑶嘉似乎有些不高兴,将油条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似是觉得气势上压不住南宫修岚,她站起身。
“你以为我不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吗?但是时间不等人,从京都到灵武山至少要七八日,若不赶紧让当地官员疏通百姓,后果是你我可以承担的吗?”
“我问你,你怎么知道灵武山会发生滑坡?若我没记错,我还未教你怎么观星象!”南宫修岚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中还是透露出一丝颤抖。
“我……”瑶嘉被他一问,也有些答不上来,憋了半天才道,“我就是知道,做梦,梦到的,行了吧!”
“做梦?”南宫修岚差点气结。
“这是推测!是推算!不是什么做梦!”南宫修岚声音提高了几个音量,但很快又意识到什么,才放低声音道,“瑶瑶,你可知道,天星阁卜卦若无十足把握,绝不可泄露天机,更不能胡茬,若出了岔子,你要整个天星阁都沦为笑柄吗?”
瑶嘉不想理他,灵武山事件,她有十足把握,灵武山滑坡现象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山体内大量煤矿被开采,早就跟个空壳子没啥区别,附近村庄根本就是落在一个蛋壳上。
前世二月有几日,南方大雨连连,不过几天功夫,在一个极平静的傍晚,灵武山西南面几个村庄瞬间被山体上的石头、泥土和树木吞没,滑坡还会带来巨大的声响和震动,原来村庄瞬间被震到地下。
等官兵过去时,原来那些村庄的位置都成为平地,根本无从下手营救被掩埋的百姓。
这又让太史局有发挥的余地,将一切矛头都对准乐家,说乐家谋反之心惹来的天罚,一时之间乐家成了众矢之的。
瑶嘉闭了闭双眸,前世,乐家在灵武山事件后被收押入狱,丢入大牢,整整被折磨大半年。
一想起乐侯、乐尽欢、乐无忧,瑶嘉便顾不得许多。
瑶嘉走到窗台处,将紧闭的窗户打开。
刚还是万里晴空的天空,此时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那些起先还在悠闲晒太阳的弟子,纷纷跑向各殿避雨。
想到以后同南宫修岚在一起,或许会有更多的分歧。
瑶嘉深吸一口气,回头对南宫修岚说:“我们和离吧!”
南宫修岚也没料到,只是同瑶嘉说一下事态严重性,怎么就又扯到和离上,急忙上前道:“瑶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别再说了!”瑶嘉打断他,语气很平静:“你我的婚姻,本就不是你情我愿得来的,根本不作数!”
听到“不作数”这三个字,南宫修岚仿佛被雷击中,心中五味杂陈,他一直努力保持平静的面容终于崩裂。
动了动嘴唇,竟一句话都也不出来。
雨开始越来越大,仿佛从瓢泼大雨转成暴雨,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声响。
瑶嘉置若罔闻,继续说道:“你放心,和离以后,你不过是没了我夫君的头衔,仍是这天星阁大司命,仍旧可以履行对母亲的承诺管教我,同以前没什么两样!”
没什么两样?
怎么可能没什么两样?
从南宫修岚十一岁见到三岁的瑶嘉开始,便与她在师父面前拜了天地,从此瑶嘉便是他生命中的全部,他所思、所想、所学、所念全都是为了她。
这怎么可能没有影响!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怎么可能,不作数!
突然,南宫修岚感到喉咙发涩,心脏一阵剧痛,排山倒海的疼痛翻滚而来,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紧接着全身瘫软,倒向了瑶嘉。
瑶嘉哪里能承受这样的重量,二人齐齐倒在地上。
瑶嘉手忙脚乱地扶起南宫修岚。
南宫修岚此时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唇边还挂着盈盈血迹。
纵使平日再不待见他,见他如此,瑶嘉心也瞬间揪痛起来。
她竭力朝外,大声呼喊,“快来人呀!”
雨下的越来越大,狂风肆虐,天空瞬间被乌云遮蔽,天际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瑶嘉的叫喊声皆是徒劳。
将南宫修岚放在地上,瑶嘉想出去寻人,可衣角却被他紧紧拽住。
瑶嘉试了几下,都没让他松开手,终是崩溃,急切道:“岚哥哥,岚哥哥,我为你找大夫,你快松开手,快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