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呆愣在原地,心头瞬间拧紧,脑海里是顾夫人那时哭泣的话语。
‘他身上全是伤,刚止住血,便又返回战场杀敌……’
顾曦言久不等来瑶嘉反驳,心里料定她是知道错怪自己,绽出一抹笑,朝瑶嘉看去。
赫然发现她正凝视着自己胸口。
顾曦言瞳孔缩了又缩,慌忙避开她的目光,将衣襟拉上,眸中满是慌乱与仓惶。
唇角扯出一抹笑,“是不是很丑?”
瑶嘉将眼瞥向一边,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顾曦言自嘲一笑,定然是很丑,她的那些夫郎个个俊美无双,身材肌肤更是无可挑剔。
那时被她抛弃,一心求死不管不顾,落得满身疤痕,如今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匆忙从床上下来,疾步到屏风处穿好衣服,“队伍应该快要出发,我先去整顿一下。”
不等瑶嘉答话,逃一般快步朝屋门走去。
手打开门的那一刻,瑶嘉坚定的话语在身后响起。
“顾曦言,那些疤痕不丑,它们都是你为了大夏而战留下的荣誉,每一道,都代表着你为大夏的拼搏,在大夏人心中,那些疤痕比任何事物都要好看。”
顾曦言猛得顿住脚步,眼底的慌乱渐渐散去,露出点点星光。
手死死抓着门框,缓缓转过身,望向立在床榻边的瑶嘉,漆黑眸子微颤。
小心翼翼问道:“那你呢?可觉得好看?”
瑶嘉倒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自己,呆愣片刻,刚要回答,却听顾曦言冷哼一声,“说得好听,全是些冠冕堂皇的话!”
大踏步走出屋子,反手将门关好。
瑶嘉撇撇嘴,心道:脑子有病,真难伺候,我难道不是大夏人?难得哄哄你,你就这德行,惯的你!你要是再问我,你看我还说不说好看!
负着气穿衣、吃饭、下楼。
准备上马车时,发现那马车上居然坐着顾曦言。
迈出去的脚立马收回,踩着雪,“咯吱”“咯吱”走到前面瑞王的马车前,一脚踏上去。
宽大华丽的马车内,加宽的榻上铺着厚厚的兽皮褥子,萧丰逸躺在褥子上,身上盖着锦被,南山坐在一侧翻阅书籍,车厢一角还有个伺候的侍从。
见有人进来,三人均朝车门看过来。
萧丰逸本还微眯的凤眸瞬间露出笑意,缓缓侧过身,“阁主怎么过来了?”
瑶嘉本是想乘这辆马车,谁知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我来看看殿下,殿下今日觉得怎么样?”
萧丰逸凤眸微动,喜悦的涟漪轻轻荡漾,温声道:“多谢阁主关心,伤口已经不疼。”
瑶嘉点点头,看向南山,“先生,殿下伤着,得好生休息,不如,您也去我那辆马车上坐,正好再为我讲些课程。”
南山本想拒绝,却听萧丰逸道:“本王觉得阁主所言极是,南山先生学识渊博,能得先生指点,实乃幸事,且本王刚喝了安神药,身体疲乏得很,先生在此,难免会有所影响。”
南山:…………
“在下并不会打扰殿下。”
继续翻阅书籍。
萧丰逸闭目拧眉,“翻书的声音很吵。”
南山叹口气,放下书,端起茶几上的茶喝起来。
“饮茶声,也有些吵。”
南山:…………
瑶嘉:…………
心中暗暗佩服,萧丰逸真乃勇士!
果然下一刻便听“咚”的一声。
茶盏被南山放在茶几上,车窗“哐当”一声被打开,南山直接从车窗跳下去,一甩袖子,往瑶嘉马车行去。
萧丰逸打个哆嗦,一旁侍从立刻将车窗关好,又为他把锦被往上拉了拉。
瑶嘉望着窗外那道身影,“南山先生还真是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
萧丰逸叹口气,“早已习惯。”
瑶嘉想到他为了赶南山走,无所不用其极的话语,怕打扰他休息,想笑又不敢笑,看着窗户生生把笑意憋回去。
再回头看向榻上,正对上一双狡黠的凤眸。
“殿下不乏了?”
萧丰逸满脸宠溺的看着她,轻轻摇头,“现在还不太累,阁主可愿陪我一程?”
瑶嘉:…………
刚才不是还嫌吵?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瑶嘉也不客气,走到他身侧坐下。
侍从为瑶嘉端来热茶,瑶嘉接过茶,轻抿一口,望着萧丰逸,“殿下,前日的事,真就这么算了吗?”
萧丰逸闻言,眼中闪过一道暗芒,随即又归于平静。
“还能怎么样?人证没有,物证也不甚严谨,对他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瑶嘉闻言,眉头紧锁,“难道就这样放任他这种恶行?一次不成便会有两次甚至三次。”
前世的他便是因为对萧丰礼没有设防,才稀里糊涂死了,这世千万莫要再犯糊涂。
萧丰逸侧过身,抬手将瑶嘉的手握住,“我知道,所以才让孟大人如实禀告。”
瑶嘉有些不解,“可陛下并不会认定是他。”
萧丰逸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冷笑,“父王的性子你我都清楚,只要怀疑的种子埋下,他便再无机会下手。”
瑶嘉看着他脸上的冷笑,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你已经做好与他发生正面冲突的准备了?”
萧丰逸轻轻握住她的手,在掌心中摩挲。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正面应对,若我真有三长两短,大家第一个怀疑的必定是他,到时候即便父王不为我做主,大夏子民也会为我伸张正义。”
抬眼看向瑶嘉,眸中冷意逐渐温和,“若是还不够,我必是与之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让他再伤害我……乃至我在乎的每一个人。”
瑶嘉瞪大眼睛看着他,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萧丰逸是个温文尔雅,善良无害的人,可如今这话,却让她看到了他隐藏在温润外表下的凌厉与果断。
是了,这才是为君者的风范。
马车缓缓前行,车厢内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许是药效发作,萧丰逸眼皮越来越重,最终歪在软枕上睡了过去。
瑶嘉抬手将他身上锦被重新盖好,刚要起身下去,便被车上侍从拦住。
“阁主,外头风雪大,您还是在此处歇着。”
说着,从暗格里另拿一套锦被递给瑶嘉。
瑶嘉侧耳倾听,外面果然寒风凛冽。
抖开锦被,靠在车厢上,闭上眼,也渐渐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