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尧处理完公务之后,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在桌面,就在她沉思的时候,张怀德躬身走进来:“陛下,敬事阁李公公来了。”
她嗯了一下,垂眸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
李公公嘴角挂着灿烂的笑,亲手举着托盘。
她抬眸轻轻扫了一眼李公公,声音淡漠:“向宝林。”
说着随手将象征着向宝林的令牌掀翻。
李公公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陛下嘴角那微勾的嘴角,让他心里一阵发毛。
张怀德跟着他走出去,李公公吐了一口浊气,压低声音道:“陛下今日不知怎的,那周身气息,压的咱家心里紧张的很。”
张怀德深以为然,却不敢搭这个话,陛下不可随便妄议。
殿内,周尧坐在一旁看书,却丝毫没有看进去。
“陛下。”
周尧听见张怀德这句,便知道向宝林已经到了。
很好~
她扯了扯嘴角,迈步走过去,屋内只剩下两人了。
向宝林身穿着一件隐隐能看见皮肉的薄纱衣,许是听见声响,缓缓转过头,皮肤白里透红,薄唇微抿,脖颈修长白皙,一脸娇羞的样子。
若是平日她倒是能欣赏欣赏这等美男。
可眼前这人却绿了她。
“陛下~”向宝林连忙跪下行礼,但是那声音却十分娇柔。
周尧脚步一顿,想到他做的事,心里强压的怒气刹那间冲天。
她缓缓靠近他,略微思忖了一会儿,便笑吟吟地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侧头细细查看他的颈部。
终于,她发现一点脂粉掩盖的地方,抬手抹去,露出底下的真实皮肤。
这男的挺会吻啊。
向宝林察觉到她的动作,突然有些不自然起来,似是想阻止她的动作,但是被被捏着下巴,他却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陛下,妾好想你啊~”
Yue
周尧有一种强烈恶心爬上来,昨天不是还和那个野男人夜思夜想吗?
她松下手,嫌脏的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直接坐在一旁,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声音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口吻:“向宝林,你可知罪?”
向宝林一脸莫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匍匐跪下。
周尧起身抬步,直接踩上他的头,嘴角含笑,语气却十分轻慢:“昨日假山之后……”
她明显感觉到脚下的男人身体一颤:“妾不知,妾昨日晚上都在自己宫里……”
“呵,朕有说晚上吗?”
向宝林声音低沉,目光慌乱:“陛下,妾,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周尧梗着一口气,施施然收回脚,声音浅淡:“抬起头来。”
向宝林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陛下……”
周尧瞧着他惶恐不安的样子,神情自若的问:“那人是谁?”
向宝林咬着唇坚定摇了摇头:“妾不知道陛下说的是什么人。”
周尧无言的直接踹了一脚,向宝林吃痛的被踹到一边,却还是顶着那双冷眸跪了回来。
周尧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声音一贯的清冷:“很好,那朕便把这大内的侍卫召来,名字含有与澈字同音的,一律斩首。”
向宝林那双好看的杏眼带着急切,含着绝望,按捺住胸口的剧烈跳动,他连忙道:“不,不要……”
他已然明白,那些事陛下全都知道,心头一阵绝望。
面前这位帝王虽然是女子,雷霆手段甚至连先皇都不及。
他坚信她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周尧见他还不说,微微垂眸,语气极是云淡风轻:“大晟自古只诛九族,向家看来是想开先例,诛十族。”
话音一落,向宝林心里一颤,直接爬到她脚边求饶,极其悲伤绝望的哭腔,哽咽道:“陛下,您不能……是妾错了,与妾的家族无关呐”
周尧却仅是指尖一顿,便若无其事地看着他涕泪四流,内心丝毫没有触动:“朕最后问一句,那个人是谁?”
“禁卫军朱云澈……”说完这些,他整个人都仿佛没有力气一般。
:“妾……”向宝林说着缓缓起身,一脸决然的往一旁桌角撞去。
但他还未触及到桌角,就被一只极为有力的手抓住,径直丢在周尧的脚边。
她丝毫不意外他的出现,看着他行礼,淡淡出口:“将那个人给朕提过来。”
“是。”说着人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见。
地上的向宝林紧紧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噗通!
没多久黑衣人直接从窗边掠进来,将手里的人如同丢麻袋一般摔在地上。
周尧冷冷的目光扫到地上晕过去的朱云澈:“弄醒他。”
“是!”当即黑衣人手法利落的直接卸下他的胳膊,朱云澈直接吃痛的疼醒过来。
“什么人,敢……”话还没有说完,他便察觉面前的地方不对劲。
金丝楠木的桌子,黄花梨的凳子……
这似乎,还在疑惑,抬起头正巧对视上那双藏着杀意的眸子,他下意识一缩,一阵疼痛叫他回过神,声音不稳的道:“陛下!微臣叩见陛下。”
周尧端坐着,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轻飘飘的:“怎么,朕的男人都敢睡,在朕面前还这般害怕?”
朱云澈原本还想狡辩一二,听见这句话,如遭雷劈:陛下这是全知道了?
他强忍疼痛,眼眸转了转,连忙磕头请罪道:“陛下,都是向宝林勾引微臣,都是他……”
周尧淡淡瞥了一眼朱云澈:“向宝林还想替你掩盖一二,你就这般将他供了出来?”
没用的软骨头。
朱云澈咬了咬牙,一脸坚定道:“微臣绝无虚言!”
她突然轻笑了一声,忍不住抚掌:“好一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场景。”
向宝林听见他这番话,急忙爬过来,睁着猩红的双目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急切否认道:“陛下,绝不是如他所言!”
呵,如今倒是互相攀咬起来。
“妾与他原是邻里,自小一起长大,但妾家里家道中落,只能将妾送入宫中,没曾想他也入了禁军,自此两人又熟络起来,妾不得陛下恩宠,他说可以帮妾,有一日……”
他顿下,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咬牙说了下去:“那日妾饮了酒,他便相邀妾于假山洽谈,说知道陛下的踪迹,那日他也饮了酒,说他燥热难耐,让妾帮忙敷药,没曾想他强暴了妾!”
向宝林不禁捏紧了拳头:“当时妾很是害怕,他说陛下您不会知道……”
周尧吃着这个瓜感觉有点意思,但是猛然回神,被绿的可是她自己。
她敛了神色,面无表情道:“向宝林你可知,若是他真的醉酒,根本没有强暴你的能力。”
这个知识她前世便知道的。
向宝林闻言一脸不可思议,沉默急促呼吸了下,转而悲愤的看着他:“是你利用我!”
他似是想到什么,眼里闪过一抹恨意:“陛下,他曾经问妾打听过很多事,虽是旁敲侧击,今日妾才察觉。”
周尧嘴角扬起冷笑,试图遮掩眉间的怒气:“哦?何事?”
向宝林怒然指着他说:“朱云澈曾向妾打探陛下的餐食习惯,还曾说妾也可以学厨艺给陛下您送膳,并且赠予妾一瓶香料,说是妾做菜放上少许,陛下定然十分喜欢。”
周尧眉毛一挑:“香料何在?”
他轻不可闻的一声抽噎了两声:“在妾梳妆台的暗格之中,妾并不敢给陛下放这些来路不明的香料,恐伤圣体。”
她抬眸点了一下头,那黑衣人直接又鬼魅的消失。
一时间卧室之中寂静无声。
这向宝林倒是还有些底线,眼前这朱云澈是什么来历,绝不会那么简单的勾搭她的一个小小宫嫔。
嘎吱!
黑衣人回来的迅速,跪下直接捧着一个小瓷瓶:“陛下找到了。另外还有一本菜品书”
周尧沉默了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嗯。”
向宝林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物件:“陛下这个就是那个香料。”
周尧打开,轻轻嗅了嗅,又查看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装回去。
呵,这罂粟壳粉之中,还夹杂着其他的小颗粒,若不是她上辈子学的就是中药学,怕是也认不出来。
想来都是让她上瘾的东西。
她又翻开菜品书 里面的搭配也着实有些门道,这道鹅肉炒鸡蛋,怕是会伤她元气,其他也不需要看下去了,多少是损害她的五脏六腑。
她由心的赞了一句:“好巧的心思。”
若不是她从异世而来,恰巧学的这些,怕是真的有可能让这幕后之人得逞。
这种方式长久积病,即使太医院也查不出来。
玄一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狠厉:“陛下怎么处置?”
他们身为暗卫,一切以陛下的命令行事。
周尧冷笑一声:“朱云澈,事到如今你还不开口吗?还是觉得幕后之人能帮你保护你的家人?”
显然朱云澈也是这么想的,正准备有所动作,但刚刚被玄一卸了胳膊,动作慢了一瞬。
玄一直接一脚踹在他的后背,利落卸下他的下巴,动作干净的从嘴里拿出毒药。
周尧不屑的冷哼一声,拿着小瓷瓶一步一步靠近他:“朱云澈,你幕后之人能护得住朕想杀的人吗?”
说着直接将小瓷瓶的香料倒了一半入了口,玄一极为熟稔的端着茶盏走过来。
周尧拿起茶盏倒入他的嘴里,将茶盏递给他,轻笑一声,抬脚用力朝中间踹去,朱云澈闷哼一声,脸如菜色。
周尧朗声道:“玄二。”
说着从外面翻了一个人进来:“属下叩见陛下。”
周尧指着朱云澈:“务必查出幕后之人,不要弄死他,”她顿了一下,淡淡一笑:“既然管不住那个东西,每月给朕切下一截。”
朱云澈听见这番话几乎快要晕厥,却什么也做不了,直接晕了。
向宝林听见这句话,下意识护住下面,瑟瑟发抖。
他的眼眶红得越发厉害,嗓音哽咽着:“陛……陛下。”
周尧迈步靠近他:“向宝林在怕什么?”
在他面前突然顿住脚步:“朕念在你不曾有加害于朕的想法,留你全尸。”
向宝林听见这句话,直接吓晕了过去。
玄一冷漠提起他,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溺水身亡。”
玄一如同拎东西一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