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殊召唤岷山，几乎付出了上个世界积攒的所有神力。
    岷山之力斩杀一只妖兽是大材小用，但用来刺瞎天帝一只眼睛，却物超所值。
    天帝那只睁开的眼瞬间闭上，箭矢融入了他的眼球，伴随着骤然减弱的威压，岷殊浑身一松，再次呕出几口血来。
    她仰头看着那一道还未完全被补好的世界裂隙，看到了再次睁开之后，充斥着血色的眼睛。
    “今日这一箭，吾记下了。”
    天帝的嗓音多了几分虚弱，但语气里沉冷的威压却再次加重。
    “你违反天规，扰乱轮回，戕害神明，重回九重天后，将接受剔骨之……”
    天帝的话没有说完，那只血红的眼睛就不得不再次闭上，狭窄的缝隙，只能看到他颤动的睫毛下无法控制疯狂乱转的眼珠。
    天帝的声音之中多了几分惊乱：“你做了什么——”
    岷殊擦掉嘴角的血液，明明浑身是伤，狼狈凄惨，语气却十分从容。
    “当然是你最怕的东西。”
    她与沧溟同时诞生于混沌，天生就是黑与白，生与死的两面，分开则各自执掌白天黑夜以及生死轮回，结合将自动开启双生的力量，审判三千世界的善恶赏罚。
    ——天帝也在其中。
    那一支箭，凝聚了她这四个世界积攒的所有神力，包括沧溟储存在神玉之髓中的神力。
    里面的力量，会持续对天帝进行审判。
    他的罪恶每多一重，审判的力量就加一分，天帝的伤也会重一分。
    这是一只持续伤害的审判之箭。
    除非岷山崩塌，沧海干涸，否则天帝的伤口也永远无法愈合。
    从今往后，天帝再想插手她的轮回世界，要付出的代价将成倍增长。
    “我已经完成我对你约定，希望你也会遵守你的约定。”
    天道的声音在岷殊意识里响起，也不需要岷殊回答，祂就再次消失。
    岷殊的目光扫过伤口依旧在流血，蜷缩在角落里的穿书者，很快收回了视线和神识。
    她伤得太重，需要尽快治疗伤口，恢复实力。
    岷殊将储物镯里的丹药一股脑倒了出来，全部吞了进去，用处不大，但也聊胜于无。
    她掏出自己的丹炉，将在秘境之中找到的可以炼丹的天材异宝全部掏了出来，刚准备开炉炼丹，就听到颤巍巍的身影：“你到底是谁？”
    岷殊动作一顿，循声看去，才发现在这个山洞隐秘的角落里，那道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的金色虚影竟然还没有消失。
    她想到了什么，果然从昏迷的储洲脖子上的玉佩里，找到了一件半仙器。
    这件半仙器可以保护灵魂，并且屏蔽外界的感知。
    刚才那道虚影恐怕就是被吸入了这里，才留了下来。
    岷殊一点也不客气地将储洲脖子上的玉佩扯了下来，又在他身上翻了翻，找到了几个储物法器。
    不同的储物法器里分别放着秘境里找到了各种天材地宝，并且每一个储物法器之中，都有一件极为罕见的东西。
    或是那能保护灵魂的半仙器，或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仙草，或是早已经失传的仙丹……
    真正的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刻意将风险最小化了。
    这个做法在秘境之中十分明智。
    就算是岷殊，也会遇到敢拦路打劫或者背后搞事的修士。
    只要是进了秘境，就没有一个人敢保证自己遇到了其他人一定不会输。
    打斗过程之中损失个一两件东西，或者被偷走一个储物法器也很正常。
    只要这些东西不放在一起就不会太亏。
    但储洲遇到了岷殊。
    岷殊不但把他来到秘境后得到的所有机缘全部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还往他身上再次拍了个替身符。
    要不是替身符一次只能用一个，她能往他身上贴几百上千个。
    搜刮完储洲，岷殊本来就不错的心情更好了。
    她表情愉悦地看向角落里战战兢兢的金色虚影：“我倒是忘了你。”
    金色虚影顿时亡魂大冒：“等等！我——”
    岷殊从储洲一个平平无奇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这个东西是什么。”
    金色虚影一惊，根本来不及上去抢夺，就见那石头被岷殊轻易捏碎了。
    一片金光闪耀的碎片落在岷殊手里。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原来这就是神格碎片。”
    当时，她是真的以为自己消灭了金色虚影的神格碎片。
    可天帝出现之后，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天帝表现得有些奇怪。
    在岷殊射出那一箭之前，她或许很难判断那种奇怪到底来自于哪里，可当那一箭射中了天帝，审判之力发挥作用，看到天帝真正愤怒的模样，岷殊就知道了哪里不对劲了。
    他之前阻止她杀死金色虚影时，那愤怒表现得有点过了。
    神格碎片固然重要。
    但就算是之前岷殊撕破时空间隙，重新开启九世轮回时，他表露的愤怒也就是这样了。
    因为就算是那个时候，天帝依旧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对比刚才审判之力发挥作用时，天帝意识到有东西超出了他的掌控的表现，她撕破虚空时的天帝与以为神格碎片被她打散的天帝何其相似。
    他的愤怒太浮于表面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岷殊想起了来到这洞穴之后的更多细节。
    金色虚影不论如何也要一直保持着给储洲传输传承之力的假象；储洲身受重伤昏迷却一直吊着一口气不死；天帝出现之后竟然完全不管储洲，而是直接对她出手等等都是疑点。
    不过也不重要了。
    岷殊感受到神格碎片对自己的吸引，根本不需要学习，她就知道如何将这片神格碎片融入自己的神格之中。
    当神格融合的那一刻，岷殊明显的感觉到体内一直积攒的信仰之力，仿佛有了真正的出口，化作力量开始修复她的伤口。
    没过多久，她受的伤竟然好了大半。
    并且，她感觉到，自己脑海里自然而然有了信仰之力的使用方式。
    就在岷殊还在熟悉信仰之力的用法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储洲发出一声呻吟，悠悠转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