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慕阳听到她呼吸变得清浅,睁开那双桃花眼细细端详眼前的人,不想错过她的每一个细节。
半晌,他轻叹了一声。
缥缈宗。
英招和公仪珏一脸灰败地跪在缥缈苑主殿的门口。
他们星夜兼程地赶回来,就是为了上报兰清雅的事。
君莫笑缓缓从结界中走出,面色冷峻得染上了深秋的寒霜。
“本座为何要让你随行?”他盯着肩膀倾颓的英招,浅淡地质问。
英招后背一僵,磕了个头道:“为了让真君放心。是英招无能!”
君莫笑看向公仪珏:“你们两个,确实无能。”
公仪珏原本就灰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他眼睁睁看着师妹从眼前被拖走。
他无可辩驳。
这大半个月,他就像是个行尸走肉,不知怎么回来的。
心中不停地自我质问,自我怀疑,自我鞭笞。
让他痛不欲生,才感觉到他还活着。
师妹被拐入魔界将面临什么样的局面,他不敢想。
“师尊,我会闯入魔界,将师妹带回来。”公仪珏定定地道。
英招忙接话:“我随大师兄一起去!”
君莫笑挺拔的背影散发出更加冰冷的气息。
他顿了良久才道:“你们留在家中,好好提升修为,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他说完欲走,公仪珏忙叫住他:“师尊,那师妹...”
君莫笑深吸一口气:“我会带她回来。”
说着,他回到主殿,空留下垂头跪着的两人。
殿前的浅粉花树飘落下花瓣,再也没有旖旎浪漫,反而如同雪花,带出几分萧凉凄楚。
她不在,似乎一切都变了味道。
*
迷雾掩映,兰清雅知道自己又陷入梦魇。
“来...来寻我...”
“本神在召唤...你来...”
兰清雅下意识想要醒来,却发现被这梦魇住,像是鬼压床一般,根本醒不来。
那声音沧桑浑厚,带着无尽的蛊惑:“来寻我...我会给你想要的...”
“你是蚩尤?”兰清雅咬牙回话。
既然摆不脱,还不如正面面对。
“没错...来找我...”
“我不管我身上的是不是你的骨头,它现在是我的了。”
“你别再找我,即便高如神只,也终有陨落的那一日。你是如此,盘古大帝是如此,女娲娘娘亦是如此...你还是认命吧!”
那浑厚的声音像是被激怒,一股力量将她拽到半空,飞速撞向梦境中的边缘。
那里原本什么都没有,现在却有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墙面还带着尖刺,兰清雅被甩到墙上,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上立即溢出鲜血。
“贱民,尔怎么敢与上古神说这样大不敬的话?”
兰清雅一身反骨,吃了亏心中涌起那股倔强,更不怕他了:“是,我是贱民,你是大神,那又如何?”
“你的骨头你要拿走,我就活该死吗?”
“大家都是要活,谁又比谁高贵?你身在高位,做出来的不还是引诱我献祭的低贱之事?少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呸!恶心!”
“贱民...”
兰清雅冷笑:“蚩尤骨或许曾经是你的,可它现在是我的!你趁早滚远点,我发起疯来,把你神魂都给你灭了!”
“大胆!”蚩尤似乎被激怒了。
一股劲风将她从地上吹起来,再度钉到墙上。
兰清雅身后溢出汩汩鲜血,虽然是梦境,刺痛却无比真实。
她不知死活地继续骂道:“上古神,就这点能耐?心思龌龊又没本事,你活该被困在涿鹿山数万年!”
话音未落,她立即觉得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住了她的脑袋,用力往后推。
身后是无数道尖刺的墙面,她若被它推平,脑袋会瞬间被尖刺洞穿。
即便此刻是在梦中,那滋味也不会好受。
兰清雅目光透出凶狠,浑身散发出红色的魔光:“老娘跟你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一时间蚩尤的大力竟然没能奈何得了她。
蚩尤恼怒,这黄毛丫头竟然可以使用他的神力了?
当即更加用力地推她,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把她弄死。
正僵持间,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雅雅,你怎么了?雅雅,醒过来!”
这声音无数次让她觉得厌烦,此刻却犹如天籁。
她正在从深度睡眠中被唤醒。
蚩尤对她的控制忽然变弱,兰清雅摔落在地上。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真实。
“雅雅,快醒醒!”
兰清雅迷蒙着睁开眼,看到段慕阳紧张地盯着她。
“你怎么样?”
她从未觉得他如此顺眼过:“小羊,你,很好...”
她说着,无力地闭上眼。
神魂受损严重,如今的她更容易被蛊惑,更容易被控制,也更容易疲惫。
段慕阳发现她双眸紧闭,呼吸急促,眼球快速地转动,就知道她是被梦魇住了。
魔界,能魇住她的人并不多,尤其她现在还有魔界至尊的蚩尤骨。
“是蚩尤吗?”
兰清雅无力地点点头。
段慕阳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别怕,我帮你想办法。”
她没有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即便对方是上古神只,她也不怕。
不过是一条命,拼就是了。
她太累了,温顺地任由段慕阳揽着,再度昏昏沉沉睡去。
这几日,兰清雅和段慕阳的关系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他习惯在寝殿处理公务,刚好与她日夜相对。
兰清雅对他的美貌也渐渐有了些免疫力,与他相处起来更加自然。
他在忙时,她就自己训练自己同时掌控仙力和魔力。
他忙完了,会陪她吃饭,对于她在掌控魔力方面的疑惑,他也会尽心解答。
她的神魂并没有得到改善,只能通过睡眠来恢复,这导致她有些嗜睡。
且睡眠恢复的效果太微弱了,只能饮鸩止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其实兰清雅修炼的阴阳和合仙法中就有修补神魂的方法。
但那需要与人双修。
兰清雅撇嘴,大师兄和阿澈都不在,她总不能强上了魔尊吧?
万一他赖上她了怎么办?
那她岂不是离不开魔界了?
毕竟自己也是颇有些姿色的,很有这个可能。
短暂地打了下段慕阳的主意,她果断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