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雅觉得有趣,一路顺着小路向后走,穿过这个院子,又推开一扇门。
这次兰清雅真的诧异了,里面竟然是一些牛羊。
冷苍月没说假话?
小路通往一眼就能看到的院落后门,路的两旁是牛棚和羊圈。
兰清雅探过头去看,圈里的小羊显然是新养的,一个个奶呼呼的十分干净。
忽然冒出一个人头,很多小羊都抬眼看她。
小羊...吗?
兰清雅脑海中无端闪现出一张泛红的俊美面容,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带着嗔怒,似乎在谴责她的调戏。
她轻叹一声,将他的脸挥散。
小羊们与她对视,带着单纯和好奇。
她忽然福至心灵,张口咩了一声。
满圈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小羊也随着她发出一声咩。
她觉得有趣,又咩了一声。
这次有一大半回应她。
“咩~”她再次开口。
这次几乎所有羊圈里的羊都张开嘴巴,齐齐地冲她:“咩——”
兰清雅被羊群逗笑,忍不住将外面准备的青嫩草叶抱了满怀,扔进羊圈给它们吃。
月都城已经是初冬,羊群这个时间还有嫩草吃,可见冷苍月喂养它们十分用心。
看着小羊们托着下巴咀嚼着青草,兰清雅微微一笑,不再停留,直接进入下一道门。
推开深色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不大的湖泊,湖泊正中心建造了一所双层水榭。
水榭的二楼,窗户被撑起来,里面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
是一个老婆婆。
老婆婆显然也看到了她,浑浊的眼先是闪过诧异,随后浮现出和蔼的笑容。
她冲她招手:“姑娘,你是迷路了吗?怎么到这来了?”
兰清雅也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可看那老婆婆周身气场柔和恬静,不禁点头回礼:“嗯。婆婆好。”
“我有多久没看到过人了?你来,来与我坐坐。”
兰清雅有些犹豫:“我可以进去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阿月这个时间不会来,你来吧。”
阿月,必定是冷苍月了。
她提起冷苍月时,语气中格外温柔。
她是冷苍月的母亲?
兰清雅在心中否定了,若是母亲,为何要关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直接住在宫殿中不就行了?
催动魔力,她没有用旁边的摆渡小船,一个飞身稳稳落在水榭前。
一楼是客厅,巨大的百宝阁挡住了里面的视线,将整个空间一分为二。
格子里放着些书册和古玩,兰清雅来不及多看,一路行至二楼。
她看到那婆婆的情形,不禁目光微凝。
婆婆身穿深灰色衣袍,坐在一张摇椅上,她的脚腕被铁链锁住,链条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小阵法。
她若挣脱锁链,设置阵法的人会立即察觉。
是冷苍月,将她囚禁在这里的?
兰清雅不解,这老婆婆说起冷苍月时,分明十分爱怜。
“婆婆,你...”
“姑娘坐,我这里许久都没见过除阿月以外的人了,我今日看见你,便觉得欢喜。”
兰清雅依言坐在她的对面。
老人面露慈爱的端详她,许久感叹一声:“真好看。”
兰清雅大方接受了这个赞美:“婆婆,你在这里很久了吗?”
听到她的问话,婆婆的眼神有一瞬间恍惚,似在回忆:“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了。是从阿月当了魔君开始。”
“是苍月将你囚禁在这儿的?”
婆婆听她唤他苍月,脸上的神情更加柔和:“是呀,也是我自己愿意的。”
交谈间,她才知道,眼前的人是冷苍月存世的唯一亲人了。
说是亲人,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她是冷苍月家破前的家奴。
后来他全家被杀,只有她带着他逃走,度过了最为艰难的一段时期。
被仇人灭门,冷苍月更是身中极阴寒毒,再也无法如正常魔族那般拥有强悍的肉体。
即便他后来刻苦修炼,修为不断增长,极阴寒毒依旧如附骨之蛆,消耗着他的生命。
冷苍月的人生,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这样的折磨。
那具身体始终没有被治愈,多年的侵蚀,如今已经快走到尽头。
“那他的仇人找到了吗?”
老婆婆叹气:“自然是找到了。所以他在用最后的时间完成复仇。”
兰清雅觉得聊得差不多了,她必须赶在冷苍月发现之前回去,当即起身道:“苍月不知道我来了这里,我不过是想更多的了解他,所以才在宫中闲逛的,婆婆,你能不能...”
帮我保密。
老人没有立即回答。
她补充道:“最多两天,我会亲口告诉他的。”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老人脸色略好看了些,带上慈祥的笑:“姑娘,我们阿月是个命苦的,你不要嫌他身体不好,他太需要关心和爱了。”
兰清雅没有回应,只浅笑着点点头:“那我走了,三天后我会再来看您的。”
与老人道别,她转身时目光冰冷。
对自己唯一的亲人都用这般囚禁的手段,还什么需要关心和爱?
先学会当个人吧。
她步伐不疾不徐地下了楼,到一楼依旧保持着速度,眼睛却飞快地转向里间,扫视里面的陈设。
忽然,一个物件映入眼帘,她目光一亮。
脚下步子不停,她很快出了水榭。
站在门前抬头,看到那老婆婆挂着慈爱的笑容冲她挥手。
兰清雅回了一笑,离开了院子。
*
“雅雅...”
兰清雅从梦境中睁开眼,看到段慕阳站在她的面前。
她为他准备的座椅离她的石床不足两米,是很近的距离。
这几次他来入梦,却从没坐过来,只僵硬地站在远处。
他怕看到她抗拒厌恶的表情。
兰清雅如今面对他依旧疏离,却也能放下情绪与他正常交流了。
“出了什么事?”
“鱼咬钩了。”段慕阳低低地道。
宫变以来,他没有立即处决巫行云等四位魔君。
就是留着他们钓鱼的。
鱼藏在浑浊的水底,极有耐心。
可段慕阳更有耐心。
宫变之后,兰清雅也对段慕阳的手段有了些了解和信心。
他除了对待感情方面太过降智,对付敌人的手段称得上一句高明。
“半个月前,他们被救走了。我现在扮成章玉堂混在他们之间,五日后就能到涿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