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他伤了你的师尊,可他当时就后悔了。”
“尊上不在你身边,又时时惦念,为了保你,在这么危险关键的时刻还将自己的六成魔神之血都度给了你啊!”
“不然你的修为如何能这么快的扶摇直上?”
“更遑论这十多年的压抑隐忍,小意逢迎,他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只不过是想让你再看看他。”
“他把他能给的都给你了,你还要杀了他吗?”
“你不能这么对他!这样太不公平了!”
眼见着段慕阳肉眼可见的枯槁下来,杜鹃泪如泉涌,悲切沉痛的声音回荡在山中,显得格外凄楚。
“仙子!手下留情啊!”
兰清雅转过头看向杜鹃,她的脑袋不时地左右转动,似乎在捕捉她话中的意思。
眸中的猩红渐渐褪去,兰清雅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松开扼住段慕阳的手,面色煞白,大口喘着气。
兰清雅眸光闪烁,一时现出茫然。
杜鹃的话戳破了她强装起来的冷漠,她心中对于段慕阳是感激的,对他做的事也有几分猜测,可她始终不愿意承认。
因为她没办法替师尊原谅,那是对于师尊的一种背叛。
可段慕阳对她的牺牲,被她刻意忽略的情感,在杜鹃一声声控诉中又让她觉得自己有些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身体中的魔神之血与她原本的血液本来就有些相互不容,如今在她激荡的心绪下对冲得更加厉害。
兰清雅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小丫头!”
“师尊!”
身后的扶枫,英招和祁彦辰都向她奔来,可惜距离有些远。
力竭的段慕阳就在身侧,看到她坠落的身体,强撑着扑过去将她接住。
兰清雅苍白着脸靠在段慕阳怀中,轻声道:“小羊,对不起...”
段慕阳是魔界至尊,他在魔界是最强的存在,完全没必要这么卑微和讨好她。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她心中其实是知道的,段慕阳对她的纵容和迁就。
他主动将自己放到了下位者的姿态,是因为他喜欢她。
她始终都在逃避,不愿意面对,心中的愧疚反而越来越浓重。
兰清雅对他单方面的感情霸凌感到抱歉。
段慕阳被她吸走了大半修为,脸颊凹陷,已经现出萎靡之态。
他却丝毫不在乎,只紧紧搂着兰清雅,摇了摇头。
“我自己愿意的。”
怀中的姑娘一哭,温热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臂上,砸疼了他的心。
说话的工夫,英招祁彦辰和扶枫靠近。
身后的九黎壶骤然间魔光大盛,那枚闪动着流彩的丹药从壶中飞出,静静的悬浮在九黎壶上方。
众人被这变故吸引了注意,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丹药上。
却见那丹药缓缓转动,猛然将九黎壶中剩余的精气全部吸走,华光在这一刻达到了耀眼的程度。
许久,丹成。
丹药中难以想象的磅礴能量已经被收敛,缓缓转动。
这丹药是谁炼的,用来做什么,在场的都心知肚明。
震天的嘶吼声响起,是红艳和燕青云带领的魔族大军到了。
丹药静静地漂浮在半空,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馅饼,无论谁看了都难免意动。
兰清雅和段慕阳如今都很虚弱,英招当先一个飞身,哪知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白泽也朝着丹药冲去。
祁彦辰和扶枫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四人先后腾空,去抢空中静静悬浮的丹药。
燕青云和红艳眼中都闪过一丝贪欲。
这种东西,得到都是大机缘,谁甘愿拱手让人?
他们离得远,已经失了先机。
英招与白泽离得最近,上升的过程中两人已经走了十几招,谁也不肯让步。
祁彦辰拉住白泽的尾巴,试图减缓他向上的速度,却被那神兽的大力拽得腾空而起。
扶枫的手臂如同面条一般,缠住白泽的腰,用力往回拉。
他和祁彦辰终于让这东西身形一滞,英招趁机抢了先。
他伸手一招,那丹药却凭空消失。
争抢的四人皆是一怔,落地之后还没反应过来。
祁彦辰疑惑发问:“谁拿走了?”
英招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拿到。
杜鹃一脸惨白,看着面面相觑的三人一兽,哑着嗓子道:“尊上和仙子,都不见了!”
众人此时才反应过来,看到兰清雅和段慕阳方才所在的地面,空空如也。
是蚩尤将他们和丹药全都拐进洞里去了!
身后的山洞快速升起禁制。
英招皱紧眉头,他不能再让小丫头独自赴险,一个侧身就要从缝隙中钻过去。
祁彦辰也咬牙要随着他一同进入。
扶枫却一手一个,将两人都拽回来。
他们愤怒地回头质问,扶枫摇了摇头,抬起下巴示意他们看。
升上来的禁制划过山壁上的巨石,巨石瞬间被切成光滑的两半。
所过之处,无论活物死物,尽数一分为二。
方才他们若是过去,怕也是这个下场。
禁制对于别人来说,不过是个屏蔽声音和探查的法术。
可由蚩尤放出来,已经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利器。
这,就是魔神的力量吗?
众人只能沉着脸,耐着性子等待里面的结果。
不远处传来红艳亢奋而果决的声音:“援军已至,传令,将这里的魔族尽数斩杀!清理叛军!”
她的声音裹挟着魔力,传入每一个赶来支援的魔族大军耳中。
这支军队,汇聚了所有支持段慕阳的力量,包括红艳和燕青云在内的八位魔君。
有人也曾想保持中立,可如今他们再多犹豫,恐怕到最后就只能被排除在权利之外了。
有些时候,形势所迫,他们不得不站队。
比起残魂蚩尤,段慕阳显然更得人心。
一时间,喊杀震天,两股力量都带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决心对撞到一起。
涿鹿山沦为炼狱。
兰清雅觉得眼皮有些沉,头脑有些昏,她什么都不想想,只想睡觉。
段慕阳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很紧张。
“雅雅,别睡...”
她强撑着睁开眼,看到段慕阳那被她吸得嘬腮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