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彦辰想起那时被女旱魃折磨,他不肯屈从,生生受了她八十根银针。
那种痛苦濒死的状态让他无比想念兰清雅,他才同她刚刚开始,不想就这么死去。
强烈的情感竟将第八十一根银针顶得无法插入分毫,气得那女旱魃破口大骂,而此时,兰清雅来了。
所以是兰清雅在最后关头救了他,是兰清雅让后土娘娘找到了他,她是他的福星,是他命中注定的情缘。
祁彦辰想到兰清雅,神色不自觉流露出柔情。
后土娘娘沉默半晌,继续开口。
“看着你的转轮王说他不过是离开了几息时间,可就是这几息时间,让你我母子分离。我将他打入轮回,受万年转世之苦。”
“吾儿如今回来,将你体内的神力吸收炼化,就可以接任冥界之主了,如此我也放心了。”
祁彦辰想了想,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多谢母亲告知真相。”
后土娘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半晌才溢出一个复杂的嗯。
“肉身你可以要,也可以不要,若不要,你的神体就能随你心意变化成你想要的样子。现在最要紧的,是安抚你的师尊。”
祁彦辰一怔,随即心潮不受控制地激荡起来:“清雅...我师尊她...她来冥界寻我了?”
脚下的阴云散去,祁彦辰发现此刻他正在酆都城的正上方。
这片空间是后土娘娘的神力所化,而幽冥界也是她神力所创。
空间可以在转瞬间到达幽冥界任何地方。
祁彦辰低下头去,看到浑身冒着三昧真火的兰清雅正站在一座高楼的房顶上,目光凌厉且狠绝。
“你的事,我不会管,只有一点,留在冥界炼化神力,进阶之后做冥界之主。”后土娘娘说完这一句,就缓缓隐去,消失不见。
祁彦辰能感觉到她的离开,目光却始终锁定在下方那道曼妙的身影上。
“叫酆都城主来同我说话,若不将我徒儿祁彦辰的魂魄交出来,你们的酆都城就等着重建吧!”
她说着,五雷鞭一甩,旁边未营业的酒楼被巨柱一般的鞭身抽中,轰然倒塌。
城内居住的,大多是有修为在身的鬼修,瞧着闹事的兰清雅,一个个交头接耳。
方才兰清雅已经如在地府一般将整件事说了个大概,管事的没有现身,她要闹出些更大的动静。
若城主还不来呢?
兰清雅抿唇。
她就真的拆了酆都城。
阿辰,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她扬声道:“幽冥界如今都是些藏头露尾的鼠辈吗?哪个管事的能来给我一个说法!将我徒儿魂魄还来!”
她说着,将最近的客栈酒楼的牌匾全都扫落,又抬手要甩塌一座小楼,头顶就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清雅!”
熟悉的声音,称呼却有些没大没小。
兰清雅皱眉抬头,却见祁彦辰从天而降,那双深褐色的眸子装满了激越与欢欣,朝着她快速扑过来。
她身上还有三昧真火,她只来得及下意识将火焰收起来,整个人就被拥入一个宽大的怀抱。
这一路强闯,她心中也有忐忑不安。
第一次来冥界,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结局如何,只凭借一腔孤勇与要找回祁彦辰魂魄的决心硬着头皮一路向前,如何能不惶恐。
她怕这件事无法圆满解决,更怕找不到他。
如今见到祁彦辰好端端的就在眼前,她不禁眼眶一酸,眼泪就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放肆,你叫我什么呢?”她哽着声音嗔道。
不像责怪,更像委屈。
“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祁彦辰将怀中的人搂紧,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他点点头,用心地哄着她:“让你担心了。”
语气宠溺甜蜜,却执拗的没有改口。
“清雅,你随我来。”他柔声说着,带着兰清雅消失在原地。
此刻,酆都城主才姗姗来迟,对着旁边的辅官道:“该修缮的修缮。”
他得了后土娘娘的令,不得出现。
那寻徒弟的女子要砸,就让她砸,自会有人去解决。
酆都城主长长一叹,幽冥界的天,怕是要变了。
祁彦辰带着兰清雅找了个忘川河边的浅滩,两人并肩而立,瞧着浑浊的血黄色河水奔流不息。
他将事情的始末尽数说与她知晓。
兰清雅皱眉听着他说完,提出疑问:“那在千机阵中时,黑白无常为何没有发现你?”
祁彦辰又为她解释了封印的事。
兰清雅恍然。
却没想到,祁彦辰竟然是后土娘娘的儿子,继承了她三分之二的神力,是未来的冥界之主。
她忽然有些恍惚,心中涌起退意。
冥界之主,是她能招惹的存在吗?
她可无法给他任何承诺,毕竟心中装了太多人了。
若不能承诺,这份感情还不如就此舍弃,免得日后彼此折磨。
祁彦辰看到她变换的脸色,立即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心中陡然一痛。
他上前将人拉入怀中,紧紧搂着道:“师尊,你又不要阿辰了吗?”
他如今只有想勾起她怜惜之情时,才会用师尊这个称呼。
他不想她一直将自己当做徒弟。
兰清雅语塞。
不是不要,是不敢要啊。
“阿辰,你日后的路已经注定了,我...我没办法给你承诺...不如我们...”她说这话时,心中也是痛的。
可长痛不如短痛。
他们之间身份会拉开两人的距离,尤其他还有个那样的母亲。
那可是后土皇地只啊,发大道誓言都要带上的无上神只。
她的儿子,她招惹不起。
兰清雅实在有些胆怯。
若有一日,后土娘娘问起,她怎么有胆子将他儿子收入后宫的,她怎么回答?
以死谢罪吗?
她还是比较想活着。
祁彦辰心中只觉得委屈万分,他做小伏低,屡次三番算计得来的他们之间的感情,此刻要被她放弃了。
他万不能答应。
“师尊你要说什么?你是阿辰唯一的心之所愿,你又要退缩了吗?”
兰清雅:“我配不上你。”
她不想让他老母亲觉得自己贪心不足。
以前他单纯是她的徒儿,他们的感情怎样都可以。
可如今他的身份变了,她就不能再放任自己对他单方面的唯一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