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驽契若有所思，目光从林悔身上移到远处，忽然道：“如果我不答应，上神是要带着这些半神踏平我族么？”

    林悔扬了扬眉：“看来契长老依旧不信任小神。”

    “信任？”驽契缓缓迈动步伐，走到林悔面前，说道，“上神，您要知道，我族的半神总共才十几尊。”

    “您一口气带着几十尊半神来拜访我族，却说是合作，上神觉得，老夫会信，敢信么？”

    林悔闻言，脸上温和笑意不改，随意扬了扬手，远处侏青收到信号，立刻率队后撤。

    “契长老，我可是带着足够的诚意而来，这次您可满意了？”林悔微笑问道。

    本只是想拖延时间的驽契，脸上浮现诧色，他没想到如此冒犯的话，居然也没能激怒林悔，哪怕是引起对方的半点不满。

    “前辈不说话，小神便当是同意了。”

    林悔的姿态依旧放得很低，他负手而立，不等驽契再度开口，便道：“前辈跟随坡冰王女已久，定是情报灵通。既然如此，那么理应听说过，西南大漠的绿人族群，突然统一的消息。”

    咽下方才没能说出口的话，驽契重新组织了语言，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再次被林悔打断。

    “前辈是个聪明人，应该早已猜到，作为『低劣』种族的小绿人，不可能自行统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

    “不错。”林悔语速很慢，声音洪亮而又不显咄咄逼人，如同他的神色一样温和，“这个背后的人就是我，正如您所见，如今整个西南的绿人神只，已尽归我麾下。”

    “除此之外，还有被我解放的人族奴隶，如今也被我安置在了西南大漠中的某些绿洲，而我也在此基础上，成立了一个邦国。”

    顿了顿，林悔温和的神色变得郑重，说道：“但由于绿人智慧低下，人族奴隶数量又太过稀少，我成立的这座邦国，如今只是一个空架子。”

    驽契眯了眯眼，不出林悔所料的问道：“邦国是何意？”

    邦国一词林悔照例使用的是汉语，他立即不厌其烦的为驽契重复了一遍向侏青做过的解释。

    听完后，驽契面露惊奇，且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上下重新打量林悔，问道：“真是从未见过的国家形式，上神难不成来自其他大洲？”

    驽契果真是如传闻中的一样见多识广，竟连其他大洲都知道。林悔不动声色，既不否认，也没有完全承认：“我的神系确实比较特殊，完全不同于神圣大洲中的任何一脉神系。”

    驽契感叹：“在下真是有眼无珠了，没想到上神竟是来自其他大洲，早知如此，在下便不会如此怠慢了。”

    林悔只当驽契是在客套，没甚在意，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便拉回了话题：“邦国政体的基本结构，已经和前辈说清楚了。怎样，契长老，若是贵邦加入我的邦国——亦可以说是邦联，那么今后便是创始族群之一，可谓前途无量。”

    驽契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问：“我们驽族族小民寡，为数不多的资源与精力，只能留给当下，上神您口中的未来，对于我族来说实是不敢幻想的奢侈。”

    “所以……还请上神谈一些对于我族比较实际的好处。”

    听到这番话，林悔嘴角不禁勾起弧度，知道驽契已然动心。

    林悔道：“这倒是我‘何不食肉糜’了，无妨，前辈，就算不谈未来，贵邦加入邦国，也是有益无害。”

    “哦？那上神能否说说，是怎个有益无害。”

    “首先第一条。”林悔道，“倘若贵部落加入邦国，那么西南人族、西南绿人族、西南驽族的子民与神只，便会都统属于一个国家之下，谁若进犯其中一族，都会遭到整个邦国的自卫反击。”

    “换而言之，三族利益绝对捆绑，共进退，共患难，且由于此乃邦国立国之基础，成立之缘由，除非邦国崩溃，否则绝不更改。”

    “上神才说第一条，在下就心动了。”驽契笑道，“只是上神，您的话虽动听悦耳，可您要如何保证三族能够遵守这一约定呢？”

    林悔哈哈一笑，指着自己，道：“作为『初神』，我想小神这点威慑力应该还是有的。”

    驽契神色微微一凝，但转瞬即逝，换回了笑意：“是在下忽略了，上神您继续。”

    林悔装作没有看到驽契脸上一闪而逝的忌惮，依旧放低姿态，说道：“前辈日理万机，忘掉一些不重要的小事自是正常。其实相比第一条，其他两条都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好处，但既然前辈问了，小神便好好答一答。”

    “愿闻其详。”

    “第二条的核心点在于利益分配。”林悔开门见山，直接了当的说道，“邦国一旦成立，便不可能只限于自卫防守，而一定会被迫或主动的收拢西南其他种族。因此，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绕过如何分配战利品这一关键问题。”

    语气稍顿，林悔忽一转话题，笑道：“我猜前辈此刻心中应该在想，驽族实力如此微弱，半神如此稀少，若分战利品，定是最讨不到好的一个。”

    驽契神色淡然，实际根本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嘴上却是配合道：“上神厉害，老夫确实在这样想。”

    本来就是为了引出话题，林悔也不在乎驽契的真正想法。他伸出右手，指着身后，很是自信的说道：“那么我可以说，前辈完全多虑了，邦国邦国，既然是国，那么子民皆会统一由元老会管理，各族神只在出战时会被混编，而不是各自为战。如此一来，除了少数明显由个别神只立下的功勋会单独奖赏，只要打了胜仗，战利品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公平分给每尊神只，而若打了败仗，那也是三族神只的共同责任。”

    驽契听了后点了点头，说了声“不错”，便再没什么表示，神色很是平静。加之他脸上满是疤痕，这使他的表现很有敷衍之意。

    见驽契神色忽然平静的不像话，林悔暗挑了挑眉，神色也平静下去，不再挂着微笑。

    林悔刻意压低了语气，沉声说道：“第三条是关于邦国的合法性问题，即三族要在何种形式下以平等相处的基本模式成立邦国。就此问题，目前我只设计了一个粗糙框架，但如果驽族愿意加入，那么我今天就可以和前辈将大体框架敲定下来，且一定会让驽族上下子民尽皆满意——当然，这些都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驽族同意加入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