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黑夜,艾瑃意识到该收拾东西关店了,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准备关门。
恰此时,从黑暗处走来一名高挑女子,一头黑发大波浪,身穿黑绒面礼裙,双手套着同色手套,踩着细高跟一步一步走进来,左手上夹着一支吸了一半的烟,右手压了压自己的礼帽。
女子吐了一个烟圈,笑着看向艾瑃,嘴角的那一颗痣随着她的表情鲜活起来,她的夏国话有些僵硬,不过发音很准:“你好,来杯酒。”
语落,从门外飞进来一只渡鸦,落在她肩头。
女子抖了抖烟灰,食指碰了碰渡鸦的喙:“乖。”
艾瑃给女子倒了一杯啤酒,将要放下的时候,问:“加冰吗?”
“两块。”
“好。”艾瑃又回身加了两块冰,随后将这杯酒放在女子面前,她的目光被女子锁骨上纹的天使吸引,看了好一会儿。
“你也喜欢天使吗?”女子一手托着自己的脸,一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放下酒杯的时候,肩上的渡鸦去啄酒里的冰块,她没管。
艾瑃这时才发现,女子的瞳孔是淡淡的紫色,雾蒙蒙的,意外地符合她的气质。对于这个问题,艾瑃想了三秒,回答道:“天使都很丑,我不喜欢。”
女子觉得艾瑃这个回答有趣:“你喜欢好看的?”
“花姐说,好看才是王道。”艾瑃木然点头,她并没有自己的审美,一切的认知都是花间醉建立起来的。
或许她自己都没注意到,面对眼前这个女子,自己意外地能正常说话。
“咯咯。”渡鸦歪着头,突然叫了两声。
女子抬手拍了拍渡鸦的小脑袋,从胸间拿出一张卡片来,放在吧台上:“这是,我的名字。”
艾瑃看向卡片,纯黑质地,上面印着两排银色名字,有宝石般的光泽:阿喀[kā]希莉娅\/Acclia
名为阿喀希莉娅的女子,又从胸口拿出一张纸币来:“多谢。”
艾瑃接过纸币,准备给她找零,一抬头,却发现方才那女子已经不见了,吧台上,只有那张黑色卡片落在那里,证明那女子来过。
她对着光源,仔细看着纸币,这不是夏国的货币,她分辨不出来是真是假。
31日,依旧晴。
艾瑃早早起来,想到今天是报到的日子,勉强收拾了自己一下,说收拾也就是洗了个头洗了个澡。
她的穿着一直很简单,几乎都是纯色搭配。今儿的搭配和昨天一样。注意到前面的头发有些长了,有点遮视线,她对着镜子用刀片割掉了一些头发,拿着入学邀请,挎一个腰挎包,拉着昨日被花间醉提醒收拾好的行李,走向稷宫去。
养父那破酒馆离稷宫并不远,过了几条街便是繁华的商业区。而稷宫,财大气粗,在最繁华的商业区办了个学校,地儿还挺大,据说有上千亩。
步行到了稷宫,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来来往往不少人,已是稷宫学生的人刷脸进校,而新生则靠入学邀请从人工通道检查进去。
某些东西,机器永远无法替代人类。
艾瑃将自己的入学邀请给那安保人员看了,他打量了艾瑃好一会儿,后面的人都快以为这艾瑃的入学邀请是假的了,才听那安保人员说道:“进,下一个。”
艾瑃拿回入学邀请,点开里面的按钮,投影出来随赠的稷宫地图,她比对方位,朝新生招待处走去。
稷宫很大,因此也有往年的学生志愿者给新生带路,一名看着不错的美女来到艾瑃面前,她穿着稷宫的校服,臂上套着志愿者的标识:“小美女,你是新生是吧,新生招待处这边走。”
艾瑃眨了眨眼,点点头,对方很热情,她不好拒绝,她也不会拒绝。
那美女将艾瑃带到了新生招待处,一路上跟她讲了一些稷宫的事和一些有的没的,随后留下姓名走了,艾瑃记下了她的名字,叫温小婉。
稷宫的机制有点特别,不管进学校多久,始终在同一个班,没有学年制。每个人修自己的专属课程,听课的教室是流动的,只是平时自习和考试的地方是特定的。
新生招待处,各班热热闹闹,只有角落里的十班冷冷清清,那里坐着一个女子,一双大长腿裸露着,却穿着一件风衣,将自己大腿以上捂了个严严实实,还围了条红色围巾。
红色围巾颜色很艳,和那一身黑形成鲜明对比,艾瑃好奇地去看她的脸,但她脸上盖着一本书,坐在躺椅上,看那样子,似乎是在晒太阳。
艾瑃走过去,回忆花间醉教自己的,伸出手,在桌子上敲了一下,桌子后的人微坐正了身子,书从脸上滑下来,被她接住,那双手很好看,修长葱白,凌霜晰抬眸,看向艾瑃,声音懒懒的,似乎没睡好的样子:“新生?艾瑃?”
艾瑃点点头。
“花爷跟我打过招呼了。”凌霜晰摸出一张学生证来,递给艾瑃,“走吧。”
艾瑃接过学生证收好,上面有她的照片,难怪凌霜晰一口叫出。见凌霜晰起身拿着书走了,艾瑃跟上。花爷?花姐吗,大概是,那这位就是花姐口中那位副社长凌霜晰?
凌霜晰走后,艾瑃注意到有人接替了凌霜晰,坐在十班接待处的位置,看来凌霜晰专门来接她的。
转过了几个走廊,上了几楼,艾瑃看到一个有十班牌子的门口,凌霜晰开了门进去,本来还有些吵闹的班级,瞬间鸦雀无声。
座位是从高到低的错落的位置,一张桌子三个座位,教室很大,人却不多,稀朗约二三十人而已,很多位置都空缺着,几乎没有同桌,大多也都是间隔一个空位坐的。讲台上没人,下面两块白板写着欢迎新生。
凌霜晰看了眼众人:“回自己座位坐好。”
有几人迅速离开了刚刚的位置,回到自己本来的位置坐好。
凌霜晰回头看向艾瑃:“挑个座位吧。”
艾瑃点点头,看了下,挑了个四排的位置,旁边隔一个位置有个男同学,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其实她有注意到最中间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都没有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想到此她便放弃了那九个座位。
她坐下后有不少人小声议论,艾瑃听清了,原来这九个位置有一个是凌霜晰的,导致这一圈都没人,除了她同桌,她是第一个离凌霜晰坐得这么近的。
凌霜晰,很可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