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子们,土狗预告在此:之后发展中,可能出现男二男三,女二女三企图横刀夺爱的情节,有些宝子会理解为雌竞,视此为雷点的宝子们,看到这条消息,请谨慎阅读,俺不想误伤小天使!)
连珊瑚打了个冷战。
她这一抖,不是因为害怕。
也许在平常时候,骤见这样一双眼睛,还不至于叫她有那么大的触动。
但临敌之际,本自全神关注,她又因为过去经历,先入为主,认定门口偷听的定是个形容猥琐之徒,尤其一眼望去,先确定了是个男人,心里更笃定此人是宵小之辈。
可是,万俟云螭的脸——你要真想找个词来骂,可以说他长得“伤风败俗”、“逼良为娼\&,还更准确一些。
要想用上“猥琐”二字,中间还隔了千八百个沈青禾。
连珊瑚出身名门,自少年起,来往交际的,多是贵人佳丽,翩翩公子——她自诩是个见惯了“美色”的。
许多受到少女追捧的世家公子,在她看来,都是些绣花枕头、鱼质龙文。
甚至,她认为那些仅看少年俊美,就送出芳心的女子,也是因为她们内心轻浮,缺乏内质,才会被徒有其表的东西吸引住。
她觉得自己永远不会那么“轻浮”。
她毕竟还太年轻。
虽然她也时常暗自告诫自己:接人待物时,一定得表现得谦卑得体,不能叫人挑出一点毛病。
她以为自己这样想,是一种自谦。
实际上,一个人要企图做到十全十美,这念头本就是极自傲的。
这种自傲之情,已深入她骨头里了——这本来也无伤大雅,她本来就有自傲的本钱,一个漂亮的带点儿傲气姑娘,只要不伤害到别人,这甚至不算错处,还有些可爱。
可近年来,连珊瑚觉得,自己已心淡如水,看人时,能够全不受其外貌干扰了。
其实很多人都会经历这种时刻。
有些人运气好,可以将这信念保持一辈子。
有些人就比较倒霉,会在某一天,蓦然明白:原来不是自己通透过人,能够不受美色干扰,而是过去还没有遇见能够扰乱己心的那种美色。
连珊瑚本来可以做前者。
撞见万俟云螭,算她倒霉。
万俟云螭猛地一下翻上围栏,险些跟追攻而来的白衣女撞个满怀。
——很险,连珊瑚有点刹不住,但万俟云螭刹住了。
两人脸对脸,身体距离一寸,衣衫仿佛已纠缠在一起。
连珊瑚性格中带些洁癖,自懂事以来,还从未叫哪个男人这样贴身靠近过——就连她自己的父亲,她也绝不会近到一尺之内。
可陡然间,万俟云螭那张脸,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近得仿佛呼吸可闻。
这一瞬的时间好长。
她这一刻,还没感觉到自己思绪有什么浮动,甚至不能评判眼前人是美是丑。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心里留下了一个震撼的印象。
万俟云螭对她微笑了一下。
她的心跳,为这笑容停了一瞬。
万俟云螭笑,是因为高兴——正愁没有一个正当理由动手,这个人就自送上门。
现在,那些天师都看得见,是她们擎刀动剑的迫住他,他要反击,也很正常,对不对?
他的左手贴身提起,手掌背对连珊瑚肩头,向她拂去。
看着是浑不着力,像是好心要为姑娘扫扫肩上尘。
可是,他一出手便凝着三分“九幽玄气”的暗劲,打着人后,不致伤重,但那条中招的膀子,少说个把月是提不起来的。
他拿不准这女子本领高低,不想打死人,下手已经收敛许多。
连珊瑚也非等闲之辈,虽给他笑容晃了一下,心中多有惊艳,可没拖慢应变速度,身体往后飘去。
万俟云螭心中微讶,倒没想到她动作奇快,待要追击,忽听隔壁“砰”的一声响,房门大开,“桃叶渡”的几个天师,听见外面有人动手,也跃出查看。
他们早知隔壁住的是何人,一见眼前情况,忙喝问:“连姑娘,可需要帮手么?”
连珊瑚脱口而出:“不——不必。”这一句,已经全无杀气。
她不由自主看向那背靠栏杆的人。
万俟云螭瞥了“桃叶渡”几个男天师一眼,稍一踌躇,选择离开。
连珊瑚见他转身,忍不住撵上前一步,道:“你——”
万俟云螭回头又看她一眼,跃下栏杆,出了客栈,转瞬不见。
*
领路的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比戚红药看着还小一些。
这年轻人似乎不善言辞,领着戚红药、赖晴空进入“山海无量”不久,脚步停顿,四下张望。
赖晴空道:“怎么,找不到路了么?”话一出口,自己先反应过来:是了,此处本来不该有路,药儿硬打个窟窿,蓝家人估计也没从这儿走过。
那少年只是四下张望,摇了摇头。
片刻后,道:“这边请。”
她们随着他一路穿过漆黑的走道,尽头处,隐约看出一扇门的轮廓,少年在门前停步,抬手一推,“哗”一下,门后鼎沸的人声,爆炸似的冲击着几人的耳膜。
光线十分昏暗。
眼前房间闹哄哄,少说挤了三五百人。
这地方本来不小,棚顶也高,只因为人太多,才显得有些逼仄。
人之所以这样多,因为这里遍布赌台。
台桌上的赌客、围观者的情绪都很亢奋,叫声、笑声、怒吼声交织在一处,喧嚣无比,多待片刻,都有种脑浆要沸腾的感觉。
领路的少年没有费劲扯嗓子大喊,只跟她俩比了个手势:跟我来。
她们要穿过屋子,但周围满是汗水、口臭、体臭等等异味交织,熏得赖晴空几乎闭过气去,忙自褡裢中取出几粒药丸,自服用一颗,给戚红药一颗,那少年摇手示意不用,她想了想,递到肩头蹲着的狐狸口中。
这小家伙很懂事,嗷呜一口,就咽下去了。
戚红药含着药丸,便觉有一股清凉之气,直冲天灵,精神为之一振。
她一边拉着赖晴空往前挤,一边观察屋内情形。
其实,难闻的气味,还不是此处最可怕的东西。
可怕的,是这些人脸上的神情。
十分狂热。
那一双双眼睛布满血丝,叫喊起来唾沫横飞,甚至手脚都因激动而突突直颤。
这幅癫狂的样子,远超于她在外面见过的其他赌客。
有几个男人亢奋过度,扫见有女人经过,不假思索,伸手就要拉扯——
戚红药刚想拦着,忽然,一道白影电光似的蹿出,那男人惨叫一声,往后跳去,左手按住右臂,掌下鲜血淋漓。
小狐狸嗖嗖蹿回到赖药师肩头,淡粉色薄薄的舌头舔了舔嘴边的毛,边沿血迹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