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看啊,什么是忠臣,什么叫为君分忧?
陛下为何不愿用我?
单就是这一个语气,就让刘宏心里暖洋洋的。
那种非但不像质问,反而是像晚辈对长辈的撒娇口吻,不比那些在朝堂上尸位素餐的废物强多了?
欣慰啊!
刘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龙案上此时应该叫汉记的东观汉记,手指在简牍之上摸了摸。
“你蹿升的太快了,锋芒毕露的人没有好下场。”
“如果你现在已经四十岁了,朕大可不必理会,可你尚未满二十之龄,却风头正盛,身居高位。”
思虑一番后,刘宏并没有刻意隐瞒心中的想法,直言不讳地说道。
或许在他看来,对于刘彦没什么好隐瞒的,除开君臣之外,尚还有翁婿之情,直说便是。
不用刘彦,未尝不是一种保护,还有一句话刘宏没说,那就是他希望将刘彦留给下一任皇帝。
如果现在让刘彦封无可封,那么等下一任皇帝即位之时,刘彦要么造反,要么被秘密处死。
“臣知晓了。”
刘彦点了点头,没有过于纠结这个问题。
自古功高震主死的快,如今该得到的都已经得到。
一郡太守的地位等同于封疆大吏,无论是实权还是地位,都远超于现在的刺史。
至于后面刺史的权力难以遏制,那是后面的事,至少目前为止,刺史的实权虽然上升了不少,但是在太守面前依旧只有监察之权。
“德操,冀州百废待兴,上任后定要改善民生,当今天下常有动乱,朕心中颇有不安。”
“冀州乃是北方之重,人口稠密,粮产丰富,而经过张贼之祸,河北动乱不止,仍有不少贼寇劫掠百姓。”
“你,应该懂朕,应该懂朕!”
刘宏看向刘彦,语重心长的说道。
“臣明白。”
刘彦拱了拱手。
“另外,我听闻冀州刺史对朕颇有微词,而经过张贼之祸后,王芬的权力渐渐增大,你此去亦能遏制于他,河北,不能乱!”
刘宏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说道。
“谁乱杀谁。”
刘彦微微颔首,保证道。
“好,朕心甚慰!”
刘宏欣慰的拂须一笑。
果然没看错,刘彦军旅出身,杀伐果断,而刘虞虽然更受他信任,但却过于柔和。
如今冀州有刘虞与刘彦两人,一刚一柔,定能稳定局势。
“时辰也不早了,让人带你和万年去给皇...唉,给皇后敬杯茶吧。”
刘宏说着,提到皇后之时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皇后手段狠辣,看似心机深沉,但却只有心机而无手段,只知道干下毒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实在是让他颇为不满。
若非她对万年不错,刘宏是不愿意让他们两个去敬茶的。
“诺!”
刘彦拱了拱手,退出了御书房。
目送着刘彦离去,刘宏有些烦闷的揉了揉太阳穴。
随手翻看了几个奏折,大部分都是一些什么不要亲小人远贤臣的建议。
狗屁,就知道摆弄嘴!
一群冠冕堂皇之徒,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说什么不可亲小人远贤臣,他一个皇帝,难道不知道亲贤臣远小人?
可是满朝文武有几个贤臣又有多少小人?
王朝末年,奸臣当道,难道盛世就没有奸臣吗?
不是,盛世同样也有奸臣,只是盛世之君威望足够,绝大多数可以自己做主。
但大汉这种情况,皇帝的权利与威望远不如盛世之时,因此小人当道,哪怕是贤臣,也正开始朝着小人转变。
刘宏:心累,想摆烂!
穿越复道,抵达后宫,一路上刘彦都被盯得很紧,生怕他做出什么违逆之举。
长秋宫
风韵犹存的何后正看着儿子玩泥巴。
天可怜见,儿子已经11岁了,竟然还喜欢玩泥巴,这让何后觉得儿子智商一点都不随她。
“皇儿!”
何后看着玩的浑身都是泥浆的刘辩,有些不耐的叫了一声。
“母后也要玩吗?”
刘辩抬起头,有些欣喜的问道。
“玩你妹...”
何后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谁还不是个孩子,自己也才二十多岁,带孩子实在太辛苦了,打不得骂不得。
“大张秋,将泥巴给本宫丢出去。”
何后看着泥巴越看越气,对着大张秋吩咐道。
“诺!”
大张秋应了一声,立即招呼着宫娥将这些泥巴处理掉。
“皇后,万年公主携驸马前来奉茶。”
不多时,大张秋从殿外回来,对着何后施礼道。
“万年?”
“本宫知道了。”
何后神色一缓,微微颔首。
何姐姐虽然心狠手辣,但对于宫里威胁不到她地位的人,其实并不算太坏。
当然,王美人除外!
小贱人仗着自己的美色以及诞下龙嗣就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何姐姐可不是一个惯着人的大善人,若非宫里不适合见血,她都想拿起杀猪刀将对方剁碎了喂狗。
不多时,刘彦、刘慕二人便来到了长秋宫。
而刘彦也终于见到了这个被冠以毒后之名的何皇后。
雍容华贵,容貌出众,难怪屠户之家能够飞出金凤凰。
“母后,请喝茶。”
何后喝了刘慕的茶水,但却晾着刘彦,弓着身子很不舒服,刘彦只能再次开口。
“大张秋,带万年公主到偏殿坐一会,本宫有话要单独叮嘱驸马。”
何后语气冷淡地对着大张秋命令道。
“诺!”
“公主,请。”
大张秋应了一声,对着万年恭敬地说道。
万年虽是公主,但名义上何后可是她的母后,她也只能照做,只是担忧的看了一眼刘彦,而刘彦则是对着她笑了笑以示宽慰。
这两口子不愧是夫妻俩,先是刘宏将刘慕支开,又有何后将刘慕支开,怎么都那么愿意私底下聊天呢?
“刘将军,有些事,本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做人不能太恃宠而骄。”
何后打量了刘彦一眼,冷声道。
“臣,不明白皇后之意。”
刘彦皱了皱眉,他也没的罪过何后吧?
“需要我提醒你吗?”
“刚一到洛阳,就抢了我侄子的夫人,当真是色胆包天。”
何后微眯着凤眸,有些恼怒地低喝道。
“皇后,我怎么听闻尹氏是被休的?”
“朝廷每年都在鼓励妇女再嫁,臣也是在响应朝廷政策。”
刘彦额头浮现一抹黑线,果断地将问题推向刘宏。
他知道,何后并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而是想要用这件事来威胁他,或是当作筹码来和他谈谈其他事情。
如果真要是生他抢了尹氏的气,那么对方完全没必要如此直白,只需要找个机会把他做掉。
“你倒是聪明。”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和你绕弯子了。”
何后满意的笑了笑,抬起茶盏喝了口茶水,小拇指微微翘起,看起来优雅又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