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却是一个不眠之夜。宫远徵从后院出来,玄影扶着洛清枫跟在身后。洛清芷见洛清枫浑身是伤的走来,嗔怪道:“都这样了,还出来干什么?”
宫远徵走到她身边站定,洛清枫轻声回答:“我是洛家掌事,当然要出来出来主持大局。”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这里有我们呢,就是有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闹出这么大动静,你以为就这么容易过去了?”
“什么意思?”
完颜璟出声道:“他的意思是,他要出来和一些人周旋,比如,官府的人。”
洛清芷明白过来:“我不信官府会大半夜的赶来。泽黎呢,让他出来帮忙。”
宫远徵不解:“泽黎不在后院。”
洛清芷看向完颜璟:“我也没见过他。”
“什么!”洛清芷猛地回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害怕,洛清枫见她看自己也解释道:“泽黎傍晚的时候跟我打了个照面后就离开了,我再也没见过他。”
洛清芷着急的转身唤人:“来人,来人!”
影卫忙跑上来:“小姐。”
“你们谁见过泽黎了?”
“属下,没有。”
“去找,去啊!”
“是。”影卫急忙跑出去,随之而来的是洛家侍卫忙跑来禀报:“掌事,二小姐,官府的人来了。”
洛清枫:“看吧,说曹操,曹操到。”
洛清芷:“难为他们大晚上跑来做戏。应付这些人,你最擅长,让玄影扶你去吧。”
洛清枫点了点头,刚要前去迎接,就见洛家侍卫将官府的人引了进来。洛清芷见他们来,转头走到宫远徵身边,洛清枫走上前行礼客气道:“苏大人。”
“洛公子,我听底下的人说,有更夫来报说洛家出事了,我这急忙带人来看看,这是怎么了?”
“有劳大人亲自跑一趟,现下已经没事了。”
苏大人悄悄上前:“我看家里四处都是尸体,发生什么事了?”
洛清枫搪塞道:“江湖之事而已。”
“我是京都父母官,有什么事还是要叙述齐全才是。”
“不过是几个江湖强盗,带了人马,眼馋家中财物,想归入囊中。只是他们运气不好,被家中侍卫发现,这才动了兵刃,让大人受惊了。”
“那家中财物可有丢失?”
“并没有,那伙贼人见占不到便宜,翻墙逃跑了。”
“那就好。”
“是,多谢大人挂心,夜色已晚,大人还请尽早回去歇息。改日我处理好家中之事,再登门道谢,并将前后之事一一讲述给大人听。”
苏大人看了看四周:“也只能这样了,那本官就先回去,静候公子消息。”
“是。管家,替我送送苏大人。”
梁管家上前:“是,大人,这边请。”
洛清枫送走官府的人,洛清芷站在身后暗自腹诽道:“装模作样。”
洛清枫出言阻止:“闭嘴。”
洛清芷有些不服:“我又不是说你,急什么。”
“说谁也不行,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懂吗?谁教的你口无遮拦?”
洛清芷理亏的低头,洛清枫低眼扫过她的手:“手怎么回事?”
洛清芷抬起手:“没事,就是被无锋的暗器划了一下。”
“去......”
洛清枫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影卫匆匆跑来:“小姐,泽黎公子傍晚时带了几个弟兄出城了,说是有事要做,还让据点的兄弟发了密信回总舵。”
洛清芷心中了然,完颜璟却有些担心:“他去哪?”
洛清芷:“是为了寒鸦玖的事,泽黎想救他,我就让他去了。”
“这太危险了。”
“我们不能保护他一辈子,他总要经历经历风雨吧。”
“那你也该跟我商量商量再说。”
“你整天不见人,我怎么商量。”
“你......”
完颜璟担心泽黎,洛清芷却想他历练,两人都是为了一个人,话却说的有些急了。
宫远徵忙阻止道:“都少说两句吧。你跟我走,我给你包扎伤口。”说着牵起洛清芷的手便往内堂而去。
内室安静,只有两人,洛清芷低头看着宫远徵仔细为自己处理伤口,一时陷入沉静,眼神涣散,宫远徵见她不说话,开口调侃:“怎么不说话?又生气了?”
洛清芷被他拉回来:“什么叫又生气了,我很喜欢生气吗?”
“嗯,有点吧,去厨房烧火都不用拉风箱。”洛清芷一时语塞,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你才拉风箱呢。”
“不拉风箱,怎么板着脸?有心事?”
“没什么,千影怎么样了?”
“她受的那一掌太重,又中了毒,不太乐观。”
“我给她吃了百草萃,没用吗?”
“你现在吃的百草萃是我专门为你做的,她吃,效果不大。而且那个魍手里应该是藏了蛊毒,要想解毒,还需要些时日。”
“蛊毒?”洛清芷想着,忽然想起什么,忙拆下宫远徵刚刚绑好的纱布,伤口处,已经开始发黑。
宫远徵:“刚才还没有,怎么回事!”
“应该是我扶千影的时候,伤口碰到了她的血,蛊毒也进了我的身体里。”
“那你现在有什么反应吗?”
洛清芷试探着:“除了有些疼,没什么感觉。”
“我去想办法制解药,等我回来。”宫远徵说完起身就走,洛清芷拉住他安抚道:“不急,先看看它的反应,再对症下药。”
“可你......”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洛清芷看着他,欲言又止,宫远徵见她似乎有话想说,问道:“想说什么?”
“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说来听听。”
“我到底还有多久?”
宫远徵一愣:“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知道你很不擅长说谎吗?我什么意思,你会不懂?”
“我......”
“别瞒我了,最近这段时间其实我自己能感觉到,包括刚刚在破庙里,我运功的时候发现经脉运行有些问题。我的时间不多了,是吗?”
宫远徵不想承认这件事,这段日子,他和完颜璟其实都在逃避,逃避眼前的事实:“没有,你想多了。”
洛清芷见他低着头不想回答,那样子让她不忍心再问下去,这件事对她,对他们都是难以提及的话题。
“但愿吧。”
洛清芷见他低头不语,亲昵的挽上他的胳膊:“大名鼎鼎的徵公子如今不制毒,反倒成了救死扶伤的郎中。也不知道尚角哥哥知道了是会开心还是会生气呢?”
“救人也好,杀人也罢,我哥都不会插手的。”
“那徵宫以后就改医馆吧,我们去旧尘山谷摆摊看病,一定能赚不少钱。”
宫远徵无奈一笑:“我怎么觉得,你时时刻刻想拿我换钱呢?”
“有吗?”
“有。”
“可能我比较贪财吧。”
宫远徵点头认同:“看得出来。”
“还看得出来,你从哪看出来的?”
“哪都能看出来,谁都知道洛家二小姐喜欢钱。”
“我是喜欢钱,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但,除了钱,我还有更喜欢的。”
“你还喜欢什么?”
洛清芷盯着他,宫远徵有些发毛:“这么看我做什么?”
“我喜欢什么你不知道吗?”
宫远徵忽然明白它话中之意,有些不好意思:“洛清芷,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说这些。”
“哦,原来你不喜欢说这些,那我以后不说了。”洛清芷傲娇的转身,佯做委屈的转身就走,宫远徵连忙挡住她:“干什么?”
“你不喜欢,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走了。”
宫远徵偷笑,面上虽没有波澜,实际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我没有不喜欢,只是......”
“小姐!”玄影脚步急促的赶来,今夜这些人的话总是说不完,洛清芷见他面带急色问道:“怎么了?”
“千影她一直在吐血,好像......”玄影摇了摇头,暗示千影已经走到了尽头。
“去看看。”
三人赶到,就见千影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旁边侍女端的水盆中满是鲜血,洛清芷上前抓住千影的手:“千影,能听见我说话吗,要是能听到,你就动动手指。”
千影没有反应,洛清芷求救看向宫远徵:“还有办法吗?”
宫远徵上前,洛清芷忙让出位置,一时静谧,直到宫远徵把完脉说道:“我只能先吊住她一口气,但能不能等到解药,就看她的意志了。”
“就这么办。”
“拿银针来。”
下人闻声,急忙从药箱中取出银针递给宫远徵,宫远徵下针的同时,侍女端来参汤,洛清芷拿起一点点喂给千影,只希望能拖住她一时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