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所有人在即将踏出门的一瞬间,动作定格,就像时间凝固,所有的声音归于寂静。
文歌迅速向后看去,背靠着文舞,警惕防备着一切变化。
却看见,向门口逃去的十几人全部定格在原地。
突然,所有人的关节以一种怪异扭曲的方式动了起来,就像被操纵的傀儡。
然后,所有人转身面向她们,静静立着微笑。明明是不同的动作却有种奇异的一致感,就像被同一根傀儡线操纵下的玩具。
同时,所有人的脸全部变成了木质的面孔,不似活人。
双胞胎摸出寻棠给的符箓,小心靠近,“小虎”看见她们靠近也不阻拦,脸上笑嘻嘻的,甚至拦着身边的婴灵不让它们攻击。
文歌动作迅速地拉过昏迷的少女,藏在背后,小心戒备,寻找机会逃离。
她们无法判断这是真实,还是幻境。
文歌尝试着沟通:“小虎,你想做什么?”
在场景最初,被附身的人必须是自愿的,而且看这藏在小虎体内东西的状态,小虎的意识必然是清醒的自愿的。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坐在棺材上的“小虎”嘴角像被人强行拉扯上扬,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身旁的黑雾骤然大盛。
“死。”
随着声音落下,所有化作傀儡的人动扭曲向她们袭击,无数双苍白僵硬向她们伸去。
文歌心中哀嚎,救命啊,刚才文舞的力量已经耗尽了,现在这情况,要是自己开大,那就是同归于尽了。
队长啊,王叔啊,你们再不来可能真的要为她们收尸了。
两人的反击称得上捉襟见肘,又要顾及昏迷的少女,又不能直接击杀这些被控制的镇民,且战且退。
“小虎”高高地坐在棺材上,眼睛中一片漆黑,再也找不到半点眼白。
嘴角就像被人控制的提线木偶高高扬起,显然,她只是看着她们仓皇逃窜,以猫捉老鼠的姿态戏弄着,不致命却狼狈。
很快,两人的身影就染上了血迹,动作逐渐迟缓。
文歌和文舞心中始终感觉不对,这样的攻击虽然很强,但是不足以让两人致命,而且比起杀,更像是想要将人逼走。
而且,文舞在攻击的空隙,看了“小虎”一眼,他甚至拦着婴灵不让它们进行攻击。
而最开始逃走的镇民此刻逃跑到了镇长家中,神情惶恐不安。
“镇长,那东西不敢用了,我在婷婷家灵堂里撞见怪物了!这次怪物连我们的人都袭击,我差点都回不来了!”
“什么!”
原本悠哉的喝着茶水的镇长骤然一惊,苍老耷拉着的眼皮微微掀开,昏黄的眼珠子里晃过的是算计和残忍。
这些东西竟然敢反抗了。
但是,镇长面上不变,安抚着说道:“没事,让我给这些东西一个教训就好。”
说着,放下手中的茶碗,就踱着步子走向房内。
镇民站在原地想走却不敢动,一阵阵古怪凄厉的惨叫隐隐传了出来,镇民猛然一抖,神色恐惧,是比刚才遇见怪物还要深刻的恐惧,他再也不敢顾及什么,冲出门外。
过了一会,镇长慢慢踱着步子又走了出来,轻轻哼了声,声音苍老阴郁,仿佛自言自语。
“这些孩子都不行啊。”
身后的影子却在阳光的照耀下慢慢晃动着,像活物。
这时,刘家宝掀开门帘走了过来,额头上包着纱布,氤氲着些许猩红,同时散发着浓郁的药味。
他扶着头,脸上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狠毒。
“爹,这些东西越来越不听话了,我刚做好的傀儡居然打伤了我,还自己跑了!”
镇长老态龙钟地喝了口茶,茶香清甜,是上好的茶水,却对自己受伤的儿子啐了一口。
“没用的东西,这煮熟的鸭子都给你飞了,还把自己让这玩意打伤了,真没用!”
“爹——”
镇长双手交叠拄着拐杖,昏黄的眼注视着前方:“行了,别瞎叫唤。”
“可是,爹”刘家宝低着头,有些犹豫。“那个傀儡跑出去没事吗?这回的仙长和之前的骗子不一样,他们——”
“他们的血肉会是最好的材料,一定可以做出更好的傀儡,那样,那位一定会很高兴的,我可以学到更好的傀儡术。”
见到最后,刘家宝属于年轻人的本该清明的眼睛泛着猩红蒙昧,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细纱。
“知道这次不一样,还出这样的乱子,是嫌你爹麻烦不够多。醒了,这事你爹我会处理好的,自己注意些身体,别累坏了自己。”
镇长挥了挥手,将人赶走。
然后,自己慢慢踱步着走出院子,佝偻着腰,昏黄的目光落在逐渐落下光芒暗淡的落日上。
这次的人是好材料,怎么会让个所谓的仙长。
日头彻底落下了,镇长慢慢踱步回到房里,看了一眼刘家宝的屋子。
年轻真好啊!充满活力的血肉。
而就在双胞胎为难之际,王德平带着一把冲进屋,挥舞软剑将傀儡逼退,救下浑身是血的两人。
看都不看“小虎”一眼,扛着带地上昏迷的少女,就带着两人往外冲。
奇怪的是,房中的怪物并没有向他们追击。
晃动的门房内,“小虎”面容扭曲恐怖地无声嚎叫着,就连身边的黑雾都无法再聚集全部散开,婴灵们原本祥和的面容也变得扭曲狰狞。
显然,镇长在屋内做的事,对她们伤害极大,痛苦不堪。
本该在李大娘家等待王德平他们安排的宴惜,此刻出现在小院子中。
她看着痛苦哀嚎的“小虎”,脸色一变,手上却动作迅速地为“小虎”疗伤。
同时,口中说道:“你的动作太急切了,引起了他的注意。”
“镇长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早就猜到我们已经可以逃出来,但是我们的尸骸还在他的手中,就不可能彻底逃脱。”
宴惜低垂眼眸:“别急,一切都快结束了。”
“小虎”冷笑一声,发出尖锐的女声:“你难道还要拖这些无辜的人下水?我们彻底击破禁锢,那些堆积千百年的怨恨最后可不会受我们的控制。”
属于小虎孩子气的男童声音在“小虎”胸腔处响起:“姐姐,他们都是好人,愿意听小虎唱傀儡戏,我不想他们死。”
“不,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宴惜泠然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般响起,但声音里的坚定如此明显。
最终所有的一切还是被关在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