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基地的高级禁闭室平时一般无人居住,总是空闲着,所以就只保留了三间,其他的则打通,改成了普通禁闭室。
但如今却一反常态,三间竟全都住满了,实在是稀奇得很。
高级禁闭,室顾名思义,高级些的禁闭室而已,高级在干净和单间两个方面,主要用来暂时关押高级干部,以及犯的错误存在争议,不好定罪的人。
此时,阿呆正站在门口,他在发呆,而且他已经发了好一会儿了。
“阿呆哥。”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她摇了摇阿呆的胳膊,冲着他喊道:“阿呆哥!你又在发呆!”
“快把人带过去啊!检讨会已经开始了,大家都要等睡着了!”
“奥。”阿呆回过神来,掏出钥匙就准备开门。
“对了,莫斯琉奇说高级禁闭室里的人全都放出来,一起检讨。”那小丫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
“奥。”阿呆点了点头,打开了三道禁闭室的门锁。
门刚开,中间的那一扇就被猛地推开了,披着一头过腰大金发的屠嘟嘟“砰腾”一下子就蹿了出来,犹如被关久了的二哈。
“喂!死阿呆!”她一把薅住了阿呆的脖领子,咬牙道,“我不是让你昨晚给我送吃的吗?你为啥不来!我都要饿死了!”
“我等了一夜啊!肚子响得都睡不着!”
阿呆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思索了几秒,然后说:
“忘了。”
“忘了?!”
屠嘟嘟正要发难,右边的禁闭室里忽然有了动静,吸引了门外几人的注意。
是可雅,她正趴在门口、伸着小脑袋暗中观察呢。
也不知她偷偷观察多久了,要不是慕雅忽然打了个喷嚏,众人还真发现不了她。
见众人望来,她吓了一跳,赶忙缩回了脑袋,还欲盖弥彰的把门缝关小了一些。
屠嘟嘟嘿嘿一笑,扔下阿呆就钻进了右边的禁闭室,里面顿时传出了一阵鸡飞狗跳声。
“出息了啊!都能和我犯一个级别的错误了,来!让我咯叽咯叽!”
“咯咯咯……啊呀!别挠别挠!”
“挠我妈妈!哈哈哈……别挠我啊……”
“嘿!你可真孝顺!”
“慕雅!你们犯什么事儿了?”
“呃……我砍伤了一个人……”
“我去!这么犀利!”
“也许……砍死了……我不知道……”
“我糙!牛逼啊!”
“对了,昨晚吃得怎么样?新娘子好看不?”
“你骗人!”
“嗯?怎么了可雅?你要造反啊?”
“婚礼一点都不好玩!”
“啊?不好玩?你飘了是吧?这都不好玩那什么……”
…………
…………
门外,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从左边 禁闭室里走了出来,步伐很慢,走得摇摇晃晃的。
出来之后,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同阿呆一起发着呆。
那个小姑娘左看看右看看,兀自蹦跶了一会儿,却没能获得趣味,索性也蹲在地上发起了呆。
几分钟后,屠嘟嘟钻出了禁闭室,她左手夹着不情不愿、试图挣扎的慕雅,脖子上骑着紧紧抱着她的脑袋、害怕掉下去的可雅。
“哎?电风扇?”屠嘟嘟放下慕雅,看向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男人,诧异道,“你怎么进来了?还有,你怎么伤成这样?”
“有人欺负你?来!告诉我名字,开完检讨会老娘就去找他,看我不给他屎打出来!”
电风扇沉默了半晌,才从绷带下传出了沙哑的声音,他那双湛青色的眸子始终平静地望着屠嘟嘟。
“没有,我的伤是战斗的时候伤的。”
“啊?这么重?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屠嘟嘟挑了挑眉。
“砍人,也是不知道砍没砍死。”
“牛逼啊!”
“哎,你为啥砍人啊,我记得你脾气很好来着。”
“他们要剥夺我的外号,就是电风扇这个。”
“为啥啊?你这个外号我才刚刚记住呢。”
电风扇抬手紧了紧脖颈上松弛的绷带,歪头看向通道尽头,没再开口。
“哎?你也飘了?咋不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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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教室,人山人海。
人们围成了一个圈,都在窸窸窣窣地讨论着昨天的菜肴和新娘,有不少人因为对于新娘的审美不同而低声互骂了起来,恶声恶气;还有不少孩子的嘴里在嗦咯着糖块儿,嗦咯得震天响,生怕别人听不着。
莫斯琉奇都特么睡了一觉了,他刚被那个负责跑腿的小姑娘摇醒,又迷迷糊糊地给了她一把糖,也没数给了多少。
等他清醒了一些,看着那个小姑娘急匆匆跑走的样子,他吧唧了吧唧嘴,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他给糖给多了。
“静一静。”他挥了挥手,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向他。
“开始检讨会吧,屠嘟嘟先来。”
他话音刚落,吃不饱、饿死鬼、玉米瓤子、骷髅架子这四根竹竿儿又登场了,他们屁颠屁颠地把屠嘟嘟架了上来,满脸喜庆,吃不饱甚至还在和人群招手,笑得就跟没挨过揍似的。
等屠嘟嘟到了人群中心,那四个竹竿鞠躬退下了,边走边挥手告别,那模样,简直就像是从容的老艺术家。只留下了假装低头认错的屠嘟嘟,以及满脸惊慌失措的可雅。
是的,可雅依然在屠嘟嘟的脖子上,被拖着陪了法场,哦,天呐,真是个小可怜儿。
“屠嘟嘟,大基地第三战斗队队长,在前天的战斗任务中,指挥不当,刚愎自用,视队员的安危如无物,无组织无纪律,险些酿成大错……”
“损坏遗失了铠甲、铁链、铁支架若干,让基地蒙受巨大损失,肆意践踏后勤成员的劳动成果……”
熟悉的靡靡之音开始了,屠嘟嘟熟练地低下了脑袋,低得很低,一动不动。
她看似是在虔诚的认罪,但实则是为了把她那不耐烦的嘴脸给藏好,免得因为认错态度不积极而罪加一等。
而在她脖颈上,可雅紧紧地抱着她的脑袋,攥着她头发的小手冰冷发白,湿漉漉的冷汗在指尖反着光。
可雅睁着惊慌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来看去,一直在转动的脖颈都仿佛没了知觉,她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下降。
她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密密麻麻的视线让人招架不住,自己的视线反而没地方可藏了;她觉得空气一下子好重,压得她好难受;空气也一下子好稠,吸进肺里都很费劲,她有些喘不过气儿。
她敏锐地察觉出了“审判”的意味,她也自然地把自己代入了“罪人”的身份,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看着小丫头眼泪都快出来了,莫斯琉奇叹了口气,叫停了检讨会,起身把小丫头抱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把可雅从屠嘟嘟的脖颈上往下抱的时候,屠嘟嘟还偷偷给了他一个暧昧的眼神,意思是:克落姆老爷子不在,你懂得~~从轻发落了解一下~~
莫斯琉奇只是挑了挑眉,没搭理她, 不拒绝,不回应,就当没看见。
坐回了位子,他抬手示意检讨会继续,然后叹了口气,揉了揉可雅的小脸,给她擦了擦眼泪。
“看见她了吗?”莫斯琉奇指着又在假装低头认错的屠嘟嘟。
“嗯。”可雅吸了吸鼻子,有些不明所以。
“长点记性,离她远点。”,他唏嘘道,“像她这种人,脑子简直就是个摆设,顶多战斗的时候转一转,其他时候则完全停摆。”
“站在远处,人们可以分享到她创造的光热,但是靠近的话,会被灼伤。”
“记住了吗?”
可雅皱了皱小鼻子,似懂非懂,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懵懵懂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