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以前在店里忙还不会多想,如今在家一闲下来,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想到娘家人,心闷的几乎都要透不过气,竟还没有在城里时的精气神好。
自己爹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了解不过,肯定来找过赵老三,要不就是耍赖,要不就是要钱,究竟说了些什么话,她毫不知情。
赵老三没在赵氏面前提起,他是个女婿,爱恨痛快,可赵氏是个闺女,有些事不好做,有些话也不好说,不如当做什么都不知情,稀里糊涂过下去算了。
他比照村里人给赵海家送的年礼,提着十个鸡蛋和一块肉上门,还特意在两个村子里转悠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让外人看到,他守着老辈的规矩。
免得到时被人抓住不孝的把柄,影响赵五郎读书。
东西就放在门口,连门都没进。
赵父赵母老了好几岁,对着赵老三咒骂个不停,连赵虎的几个儿女也跟着骂。
赵老三就当听狗叫,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路上碰见林二婶还被拉进屋吃肉。
林家今天杀猪,有一顿猪肉菜吃,两家今年还没买新鲜的猪肉,都等着这一天。
赵老四抱怨了好几句才从炕上爬起来,这么冷的天,就算天大亮也难起身,他把自己裹的跟粽子一样去林家帮忙。
屠夫把刀磨的十分锋利,一刀见血。
后院的灶房里烧着一锅热水,林大郎媳妇坐在旁边揉丸子,另一个灶上正是酸菜炖骨头,里面还有炒过的五花肉,鲜笋,等会把丸子和猪血放进去,就着早上蒸的大馒头吃。
案板上放着十几斤煮好的猪肉,林二婶正在切片,肥瘦分开,蘸酱油辣子吃。
蓉宝为了吃这口好东西,差点把自己摔傻了。赵老四把她从雪里拔出来,嘲笑不已,“大冬天的,你栽大葱呢?”
蓉宝扭过脸,腿陷在雪里拔不出,一用力人就往后倒,最终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边的嘉宝也没好到哪去,摔的自己一身雪。
赵老四只能背上背一个,前面抱一个过去。
两人的脚刚沾地,就被带到灶房吃刚出锅的好东西,这里暖和,也不用去屋子里听那些爷们的胡吹海侃。
林二婶装出一盘菜,又捡了一碟子肉,把屋内的赵老四喊出来,“老四,给你爹娘送去。”
她跟赵家大房二房的人没啥交集,今天都是本家人吃喝,她自然不会去那边喊人,能惦记吴氏跟赵老头还是看在赵老三两人的面子上。
赵老四缩着脖子送菜,顺便喊赵大郎赵二郎等会下去提肉。
他们家定了一头猪,除了四房的人分,还有赵盼儿几兄妹,今天来送礼的时候会带走。
赵老四吃饱喝足后,跟屠夫搭着肩去分肉,这猪养的肥,两百一十来斤,能有半个手掌那么厚的肥肉,不管是做菜还是熏腊肉都香的很。
赵大郎就买了一个三斤的猪蹄子,他昨天从丈人家拿了三十多斤肉,过一个年稳稳的够了。
赵二郎要了二十斤肉,还拿了几块猪血,三斤猪板油,至于那些个猪肚大肠他就别肖想了,许氏根本不会做,说不定洗都洗不干净。
剩下的留一半给赵盼儿几人分,另一半三房四房吃。
赵氏正收拾猪大肠的时候,赵盼儿一行人就坐着车进村,车子停了一下,高声跟赵氏杨氏打了几声招呼后,就上吴氏家送礼。
她们会来这么晚就是为了吃林家的肉。
堂哥堂叔上门,许灵桃这个孙媳妇得在一旁陪客倒茶,人刚进屋就被赵露几人轮流拉在手上打量。
“当日瞧着大郎新妇的身形,我就知道是个美人坯子,如今瞧的细些,果真是个样貌好的姑娘。”赵盼儿拉着她手坐在一旁,“嫁过来可还顺心?我们家大郎待你如何?他要是不好,你尽管跟姑姑讲,我帮你收拾他。”
许灵桃慌乱之下点了好几下头,又下意识的摇头,自己都不知道在讲什么。
晴姐笑着坐过来解围,“都怪我是个女孩,入不了姑姑们的眼。进屋凳子还没坐热就惦记我大嫂,比对我这个亲侄女疼多了,酸死我了都要。”
赵盼儿笑着招手,“你过来,让姑姑好好疼疼你,这么懂事的闺女,我一定帮你说个好人家,最好嫁到县里去,嫁到我们郑家,再来个亲上加亲。”
晴姐羞的脸红,但赵盼儿不放过她,把人往身边一扯,喋喋不休的问道:“跟姑姑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是你大哥这种闷葫芦,还是你三叔那种老油壶,再不行,寻个你四叔那种不要脸的也简单。”
屋内的人齐刷刷笑出声,吴氏把孙女护在身后,笑骂道:“老四没说你,你倒有脸说老四了,我们家晴姐还是个小闺女,你寻她说什么玩笑话呢?”
赵盼儿认错道:“婶娘别气我这个嘴上没把门的东西,这也是咱们自家人坐一堆,我瞧着晴姐好,才多问了几句,要换成别家的闺女,就算是天仙,我也不揽这档子事。”
吴氏佯装生气,“今日你的话都说出来了,日后这事得给我刻在脑门上,帮我们家晴姐寻个好婆家。”
赵盼儿“哎呦”了两声,“姜还是老的辣,婶娘这一句话就给我添了一桩大事,自己松快了,大山压我头上了。罢了罢了,我正好要给我们家越儿相看,如今再添一个,正好把别家的闺女小子一窝端。”
屋内又是一阵大笑,众人顺着杆子打趣她,引得赵盼儿求饶连连,直说明年不来,架着车挨家挨户敲门去。
晴姐数着时间跟许灵桃出门收拾午食,被院里的许氏拦住问个不停,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进屋陪客的人。
吴氏下的死命令,叫她有多远坐多远,别凑上去招人嫌。
如果说赵盼儿的嘴巴厉害,会炒场子,她就是那个砸场子的人,招人嫌还是其次,就怕她没脑子说出些什么不着调的话,让众人心里不舒坦。
赵露几人也没去多问这一嘴,老二媳妇她们又不是没见过,说不上坏,只能说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