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赵公的《洛神赋》,我想学行书,我娘就叫我先临赵公的字帖,待过段时日,再临其他大家字帖。”
“比我的字帖要好看,我也想学这一种。”
嘉宝提醒道:“你楷书还没学好呢,先生说先习楷书,再转习其他书法更好。”
蓉宝像一摊水一样趴在桌子上,“练字好难啊,就不能自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吗。”
嘉宝嘲笑,“你要写你的毛毛虫字体吗?”
“我现在写字很好看了。”
“你要不临帖,能写这么好。”
两人争了几句,随即才想起被晾在一边的小伙伴,蓉宝打开油纸,里面躺着三条小咸鱼和三个软饼。
单吃鱼太咸了,但就着饼子吃正好。
齐鸣谨动了动鼻子,“好香啊,你们去河里抓鱼了?”
“不是抓的,是我六哥寄过来的咸鱼,还有大虾,可香可好吃了。”
大虾齐鸣谨吃过,但咸鱼他还没听过,便用油纸包着好奇的尝了尝。
“好咸。”和蓉宝嘉宝不同,齐鸣谨从小到大的口味都很清淡,所以他在学堂适应的很好,不过人是会受环境影响的,在同窗的影响下,他现在也比较喜欢重油重辣的菜。
“咸鱼本来就咸。”蓉宝拿一个饼发给他,“你要放在一起吃,可香了。”
齐鸣谨点头,又拿鱼配着饼一起吃,咸味被减弱,入嘴就是鱼香味和饼香味,“好吃。”
“我也觉得好吃,我最喜欢吃我三伯母做的饼了。”
赵氏做的发面饼虽然软但很有嚼劲,里面还裹着油酥。
东西不多,一人一个饼和半条小鱼干,但三人吃完后还是觉得很撑,巧云忙去厨房告诉厨娘今天不必做点心了。
花姨喊住她问,“云丫头,今晚这咸鱼怎么吃?”
蓉宝不仅给齐鸣谨带了吃食,还有礼物呢,一大包的咸鱼和大虾。
跑到门外的小姑娘又转身回来,背后的束起来的头发也跟着微微晃动两下,声音清脆,“花姨,煎着吃吧。”
“这鱼煎着咸,做汤或茄煲最合适不过了。”
“煎着吃吧,香一点。”巧云眉眼弯弯,凑在花姨身边讲了好一大通话,是说那煎鱼如何香,又说齐鸣谨如何喜欢。
只把花姨哄的惊疑不定,“这鱼煎着吃当真那样味美。”
不过小主子喜欢,她们这些下人就没必要卖弄聪明,不管好赖,合心意就是最好的。
……
齐夫人原本打算趁学堂放假带齐鸣谨出门,不过他最近正跟朋友玩的开心呢,并不想出远门。
齐夫人欣喜他能跟着一块玩闹,就把行程换了一下,改为月底再去巡店,因此这段日子很悠闲,不是浇花养草,就是和齐鸣谨一块看书,或者去唐家二老面前尽孝。
“俩孩子今天又过来顽了?”唐老太爷把手里的茶盏合拢,有点羡慕道:“明哥儿几个也是调皮爱玩的年纪,让他们也跟鸣谨一块顽,热闹些。”
齐夫人只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唐老夫人瞪了自家老伴一眼,“鸣谨是读书的娃,咋能天天疯顽呢?”
她轻叹一声,转头埋怨起儿子,“老大老二两个蠢蛋,自个大字不识,也让儿子闺女做个睁眼瞎。如今外边哪家有头有脸的人家看的上我们家孩子,私下都说我们唐家一窝泥腿子呢。这挣钱容易守财难,三代要没个出息货,任他再厉害的家业也得败光了。”
唐老爷也深觉无力,“前几天你帮忙请来的西席先生也请辞,我是好话说尽,都留不住人。”
先生的话语并没有多难听,只用自己学问不精来推辞,但唐老太爷就是感觉自己的脸都被人打肿了,为了找个好先生,他是千请万请,一张老脸都顾不上。
结果没一个先生教过一年的,都说自己学问不精,让他另请名师。
这番推脱之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背后缘由。
唐老太爷看向闺女,忍不住问道:“难不成我们唐家连个会念书的娃都找不出来?你大哥二哥十几个孩子呢,你再帮忙看看哪个聪明,我给送进学堂去。”
“爹,”齐夫人无奈道:“读书虽讲究天赋,但字人人都可以学得,立哥儿倒是聪明,可一心扑在做生意上面,根本读不进书。松哥儿聪明是聪明,可性子未免也太娇纵了些,对先生都敢发脾气摆脸色。”
明哥儿和松哥儿都是大房的孩子,一个嫡一个庶,大夫人出身商户,圣贤书万卷,她只认得一个钱字,气量狭小,眼皮子浅,把儿女都教成了爱钱如命的性子。
松哥儿则是唐大爷最喜欢的一个妾氏所生,子凭母贵,从出身开始就是唐大爷的掌上明珠,一应吃穿都比照着嫡出大哥来,甚至还要强过不少。
不过唐大爷糊涂,唐老太爷可不是个糊涂的,儿子扶不起来,就培养孙子,如今十九岁的嫡长孙已经接手家里一大半的家产了。
他忍不住拍了桌子,“你大哥这个没用的东西啊!”
话语咬的特别重,之后半天都没有作声,所有的话语和情绪都在这一句话里面。
宠妾灭妻,注定家宅不宁。
气氛一时焦灼。
唐老夫人挺喜欢活泼好动的小孙子,见此情形立即扯开话,问起了蓉宝,“赵家我倒没听说过,家里是干什么的?”
“只是农户,不过长辈开明,后辈上进,家庭和睦,日益昌盛。不出几年,气数必然不同。”
唐老夫人以前也只是个普通农女,因此并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他们家长辈确实开明,这么小的女娃就送到学堂念书了。”
齐氏也攒道:“蓉宝有这份天资,又有运道,她娘也是个颇有才情的女子。”
唐老夫人“哦”了一声,“这读书人家的闺女怎么嫁到乡下来了?”
齐夫人打听过一点消息,因此把自己知道的挑拣着讲了一下。
“杨家我知道,那个杨家小子当年有名气的很,县里一大堆小姑娘妄嫁的好郎君,样子长的是真俊,那通身的气派一看就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